看着这些畏畏缩缩的村民,再想到川夜濑不逢在张家大院宣布的“纪律”,张晓儒心在滴血。这些被抓回来的村民,大多是老幼妇孺。他们是谁的父亲?是谁的儿女?是谁的母亲?又是谁的妻子?身处敌营,张晓儒最担心的,就是碰到这种场面。张晓儒数了数,总共有三十六名村民,日军将他们押到沟外,让汉奸喊话:“西村的百姓们,你们的家人在这里,快回来吧,要不然,皇军就要把他们带走了。只要你们出来,接受皇军的维持,皇军是不会为难你们的,也不会为难你们的家人。如果不听皇军命令,这些人就要被处死!”关兴文和第一小队的队员,听到汉奸喊话,生怕群众上当,眼中都露出了急切的眼神。关兴文更是把枪拿在手里,子弹已经悄悄上瞠。张晓儒走到关兴文身边,拉住他的手臂,轻声质问:“干什么?找死吗?”关兴文气道:“三哥,跟他们拼了!”张晓儒严厉地说:“能拼赢吗?忘记之前跟你说的吗?能做这么亏本的买卖吗?”“可是……”张晓儒轻声说:“不要可是了,把队员的情绪安抚好,别出乱子,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得逞。真要想救群众,让队员熟悉西村的地形,记住每一桩房了、每一个窑洞、每一条道路的位置。”关兴文眼睛一亮:“三哥,是不是要跟鬼子拼?”张晓儒训斥道:“问这么多干什么?去做便是。”关兴文心情一下子明朗了,张晓儒的语气,给了他莫大的信心:“好咧。”果然,不管汉奸如何喊话,也没效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川夜濑不逢又使一计,让李万田去诱敌。“宋书计、孙区长,我是李万田。你们出来吧,日本人已经走了。”还别说,李万田的声音,确实迷惑住了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特别是那些家人被抓的群众,更是按捺不住想回家看看的想法。宋长路没办法,只好派人与李万田接触。然而,一声清脆的枪声,让他们猛然清醒。“砰!”这一枪,正在陈国录打的。他一直躲在东岭,听到李万田喊话,再次报警。张晓儒知道,接下来自己的任务,一定是除掉李万田这个可耻的叛徒。这个时候不借机给李万田上眼药,更待何时呢?张晓儒走到川夜濑不逢面前,谦恭地说:“川夜先生,李万田不像真心归顺皇军啊。他的声音都是战战兢兢的,怎么能让人信服嘛。”川夜濑不逢不动声色地问:“你有什么办法?”“天色快黑了,如果皇军想引他们出来,可以把这些村民放回家,让他们在家里生火做饭,制造皇军撤离的假象,这比喊一百次话还要强。”川夜濑不逢不置可否地问:“随后呢?”张晓儒知道,川夜濑不逢不甘于只抓到这三十六名群众。川夜濑不逢野心勃勃,是个死硬的军国分子,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皇军将西村东、南、西三面包围,只留下北面,供村民回来。一旦他们进村,嘿嘿,那就是自投罗网。”川夜濑不逢皱起眉头:“他们上过一次当了,还会上当吗?”张晓儒笃定地说:“有这几十个村民在,明知道是陷阱,他们也必须往下跳。共产党不是爱护百姓吗?不是人民子弟兵吗?他们如果不救百姓,以后咱们就大肆宣扬,说共产党是假抗日真土匪。”川夜濑不逢沉吟不语,他有些动心了。杀几十个村民,确实可以泄愤,但以后,西村的村民,怕是更恨皇军。只有斩草除根,断了八路军游击队的生存土壤,才是治本之道。川夜濑不逢与小川之幸商量,他们兴师动众,不能只杀几十个百姓就回去交差。过了一会,日军突然把这三十六名村民赶回家,让他们给皇军生火做饭。小川之幸命令,所有人,必须躲在屋里,不许说话,不得外出,哪怕拉屎也得在屋内解决。三塘镇据点的小队,躲在村西的房屋内。大枫树据点的大半个小队,则躲在村东的房屋内。只要村民回来,这两支部队,就能形成钳夹之势。战斗力最弱的警备队,则留在村南的房屋。关兴文的第一小队,全部待在西村东南的几间房内。张晓儒是淘沙村自卫团长,第一小队只是借调,名义上还是他的部下,自然与关兴文待在一起。自大的川夜濑不逢,更改了张晓儒的计划,觉得待在村内,至少可以守着到手的肥肉。张晓儒将关兴文拉到一间单独的房屋,兴奋地说:“机会来了,你带人去白云山后山搬手榴弹,我去联系宋书计。”“搬多少?”张晓儒坚定地说:“全部搬来!”关兴文一听,急了:“不过啦?”手榴弹是民兵排威力最大的武器,在王家坟和神婆沟伏击后,还有近两百枚呢。张晓儒当然不舍,但武器不就是用来杀敌的么?“只要能干小日本,再多手榴弹都舍得。”“我马上去。对了,要不要把第二、三小队拉来?”“来不及了,而且他们对西村地形不熟悉,反而误事。另外,把我的盒子炮带来。”关兴文高兴地说:“终于知道,为何要熟悉西村地形了?”小川之幸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屋。日军严格执行了命令,警备队是巴不得躲在屋内。关兴文和张晓儒一前一后出村后,没有惊动他们。“谁?”张晓儒白天也记住了村北的地形,他绕到村外,刚进山沟没多久,突然听到一个严厉的喝声。“找李国新,给他送烟的。”“送烟?”对方一脸疑惑,大晚上的送什么鬼烟嘛,别是日本人又使新的诡计。“你去告诉他便是,我这里等。”李国新听说有人找,还是给自己送烟的,马上知道是张晓儒来了。他马上来接张晓儒,远远看到一个黑影,李国新问:“有烟吗?”“没有。”:()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