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戟下值归来,瞧见小人儿正窝在外间的榻上看书。“我回来了。”他自顾解着官服对她道,小人儿看得专注,任她唤了两声,她却丝毫没察觉,他信步走到她跟前,夺过她手里的书:“看的什么书,这般入迷。”秦晓柠这才回过神儿来:“你今日回来的倒是早。”陆戟垂眸瞧了眼手中的书,嘴里念叨着道:“《守雅游记》?”又问她:“哪里弄来的?”秦晓柠连忙从他手里夺过书,信口回道:“从苏先生那里借来的。”说着,麻利的将书收了起来,转身服侍他脱下官服,嘴上道:“还出去吗?”“晚上再出去。”说着,陆戟回身面对着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好几天没陪着你了,晚上陪你一起吃饭。”小女人闻言,登时眉开眼笑:“那我一会让小厨房多做些好吃的来。”瞧着她欢快的样子,陆戟的眉眼也跟着舒展开来,随即伸手搂过人,声音慵懒:“就这么高兴?”“世子爷日理万机的,还能想着我,能不高兴吗?”好像在埋怨他这阵子的冷落,但说话却是温柔又俏皮,让人既对她愧疚,又厌烦不起来。末了,小女人踮脚在男人脸上一吻,朝他撒娇道:“日日见不到你人,人家都想了。”这阵子太忙,着实忽略了她。陆戟笑了,逗她:“白日虽见不到,但晚上,不都补给你了。”“你那是只顾着自己舒坦。”说着,小女人嘟着嘴:“人家是盼着能跟你说说话呢。”陆戟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秦王的事了了,圣人已经对宣宸王动手,然后就该轮到东阳王了,在动东阳王之前,定要先让人去南面巡城,到时候,我带你出去好好散散心。”这个是陆戟早答应过她的。他一向对她言出必行。对于跟他远行这事,小姑娘早盼着了,只是听他提及藩王的事,忍不住替他忧心:“宸贵妃就这么倒了,往后,圣人会来对付咱们公府吗?你会不会有危险?”前朝后宫暗潮汹涌,对于这些,陆戟从不跟自家的小女人说,只是小东西却是天生的聪慧,虽然身处内宅,却总是能敏锐的捕捉到外头的事。陆戟曲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管好你自己就行,外头的事,操什么心。”“我不操心别人,就是担心你。”她顺势扑在他怀里,一副忧心的模样,说话的声音沉沉的。说着,她又仰起头,蹙着柳眉看向他,眼里带着不安,问他:“你功高震主啊,圣人会不会动你?”“会。”他淡淡的回道。“但我自有法子应对。”他垂眸睨着她因为担心而皱着的小脸儿,笃定的对她道:“这世上,能动得了你男人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她信他。听了他的话,小姑娘就觉得安心,遂又恢复了开心的模样,雀跃着去小厨房亲自给他安排晚饭。一会功夫,小丫鬟们摆上了一桌子丰盛的晚膳。他整日的在外头忙,难得白日里见到他面,二人一同晚饭的时候,正被沈清书那本游记吸引的秦晓柠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外头是不是有那样的地方,人们都在树上建造房子,女人也不嫁人,待到及笄后,会在夜里打开自己的闺房,任由男子进去,一段时间后,女子相中了哪个,便将那人留下来做夫郎,若是没有相中的,便是怀了孩子,也是自己养着。”陆戟听她说这些,忍不住蹙了蹙眉:“哪里看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游记上。”她喃喃自语道:“世上真有这样的地方?简直不可思议。”陆戟信口回道:“有的,这个地方在西南边,叫做扎巴,那里住着摩纳人,他们的这个习俗,叫做‘走婚’。”小姑娘闻言兴致大起,眼里闪着好奇的小星星,追着陆戟问道:“你去过那里吗?见过那些人?他们都长什么样?”“在西北打仗的时候路过。”说着,陆戟抬手往她碗里夹了两筷子菜:“好好吃饭,打听这些作甚。”又蹙着眉训她道:“往后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书。”—圣人给宣宸王的书信送出去不到七日,宣宸王便回了书信。同意撤销藩地,交出兵权,只求保住一家老小和在宫里的一儿一女的性命。圣人当即遣车骑将军周宇坤,巡城司指挥使霍朗二人带精兵十万前往北疆,宣宸王束手就擒,交出兵符。周宇坤奉命接任北疆大吏,直接替了宣宸王,带朝军驻守北疆。霍朗则奉命押送宣宸王阖族三千六百余人和兵将十二万回京。霍朗在离京五十里处扎营,将一干人安置在此,独自回京复命。圣人早有部署,当即将宣宸王麾下将士四分五裂开来,每队人马不足百人,委派到各处,待这十二人大军解决完毕,圣人这才下旨安置宣宸王族人。圣人下旨,封宣宸王为东伯侯,在京中赐给府邸,其余族人无论老幼妇孺,通通发落流放。霍朗领旨,当即出宫去处理此事。正巧遇上了陆戟。二人在行宫打马球相识,霍朗佩服陆戟为人武艺,常寻他切磋,一来二去,二人成了朋友。“圣人可真是手段阴狠。”霍朗是个直汉子,见了陆戟,忍不住替宣宸王不平:“我押送宣城王一路,这藩王如今已经年过六旬,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了,圣人本来答应说是要安置好他阖族,到头来,只赐给了宣宸王一人爵位府邸,其余族人,竟是全给流放了,太不地道。”陆戟冷笑:“留下那些族人在藩王身侧,岂不是要有后顾之忧。”霍朗叹了口气:“帝王者,果然无情。”陆戟道:“后头还有更无情的呢,你且瞧着吧。”霍朗听了陆戟的话,涨得脸红脖子粗:“人家都投降了,将人阖家几千口人流放,还不满足?”圣人自然是不能满足于此的。原地解散了宣宸王麾下兵马,流放了阖族的人,将宣宸王困居在京城后,圣人又在深宫中下了一道旨意。赐宣宸王幼子鸩酒,贬宸妃所出的宁王为庶人,亦赐鸩酒。:()宠妾跑路后,清冷世子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