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诧异,问侄女:“这老四媳妇素来不常与咱们来往,今日怎的这样得闲。”“母亲忘记了吗?”李兰春嗔了眼姑母,压低了些嗓子,回道:“前几日,二弟不是将七郎给打了嘛,四婶素来溺爱儿子,定是找您说道来了。”国公夫人一听这话,细眉倒竖,冷哼道:“他儿子混蛋在先,我儿这才出手教训,她还有脸来找我说道。”国公夫人年轻时候就是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暴脾气,现下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虽再不似从前那般火爆,但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李兰春忙劝道:“姑母别恼,我昨日打听着,听说是七郎怕是不成了,最好的结果,也是个废人,要不然,三婶也不能陪着四婶一起来。”听闻七郎这样惨,国公夫人这才压下了脾气,“哦”了声,念叨道:“这次,老二确实下手黑了些。”姑侄两个径直来到前厅,国公夫人一身大红的鸾鸟华服,梳着高髻,虽已年近半百,但身姿依旧挺拔,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子英气。四夫人素来最怕国公夫人,所以才非要拉着三夫人一起来。国公夫人见了三夫人和四夫人,也不多说废话,她在椅子上坐定,径直开口道:“老二将老七打成这样,确实不对,三弟妹,四弟妹,你们想怎样惩罚我儿,我绝不护短,或是将这小子捆起来狠狠的打一顿,要么回禀了宗族,夺了他世子之位,我这做娘的都没话说。”四夫人本来憋着一肚子委屈,一听这话,倒是没了主意,悄悄瞥着一旁的三夫人。三夫人可不想夺了陆戟的世子之位,他们东府里的几个子侄年纪尚幼,最大的也刚刚入仕途,正是需要陆戟庇护的时候。听了国公夫人的话,三夫人清了清嗓子,道:“世子之位干系重大,哪里是能说给夺了就夺了的。”国公夫人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复又看向四夫人,问道:“四弟妹,你什么想头?”来这里之前,四夫人已经被三夫人晓以利害,四夫人也知晓,若想撼动陆戟,简直是痴人说梦,她见国公夫人问起,于是悻悻道:“倒是没必要回禀宗族,只是我儿被打成了残废,您这边到底该给我们母子个说法。”国公夫人见两位都不赞成夺了儿子的爵位,心里踏实了下来,遂又干脆道:“既然两位弟妹这么说,那我就出银子赔偿七郎,你们想要多少,只管说,或者,将我的嫁妆全都赔偿给四弟妹母子,我也绝无二话。”大将军府的老将军只有国公夫人这么一个独女,当初送嫁,可是十里红妆。全部的嫁妆,那可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三夫人闻言不吱声,只闷头喝茶,让四夫人自己拿主意,四夫人想了想,木着脸子道:“银子自然是要赔的,我儿成了这样,将来全得靠银子撑着续命了。”国公夫人道:“这个你放心,钱财上,我绝不小气,将来,定让你们母子没有后顾之忧。”四夫人抬眸看向国公夫人,却又不敢与她正面对视,道:“我还有个要求。”“你讲。”国公夫人洗耳恭听道。“让世子爷将那姓秦的妾室交出来。”提及这个,四夫人的脸扭曲着,恨得咬了咬牙:“若不是因为这小贱人,我儿何至于此?都是被这贱人给害的。”“这干那小姑娘何事?”国公夫人闻言诧异,看向下首的两位夫人,问道:“可是那女子勾引了七郎?若是如此,那我绝不姑息,直接将人交给你们处置,但据我所知,那小姑娘根本没搭理过七郎,此事,完全是七郎蓄意轻薄人家在先。”四夫人自然也知晓这个,只是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不能拿陆戟怎样,只能将这口恶气撒在秦晓柠身上。“她若是真无辜,深宅大院里,我儿为何不去轻薄别人,非要盯着她?”四夫人狡辩道。对于四夫人这个逻辑,国公夫人一时真的有些绕不过来,她端着茶盏,盯着四夫人,被问得论不出话来。一旁的大奶奶李兰春见状,笑着对四夫人道:“四婶,您这就是冤枉人了,那小姑娘自幼被养在府中,是个本分人,这个,府中人尽皆知,照您这样说,难道小姑娘被七郎蓄意陷害,反倒成了她的罪过了?”国公夫人听了侄女的话,这才回过味来,于是附和着侄女公公正正的对四夫人道:“此事,确实与那孩子无干。”四夫人认准了死理儿,咬着牙辩解道:“此事全是因她而起,若是不千刀万剐了那小贱人,难解我心头之恨。”国公夫人一听这话,气得笑了起来,:“四弟妹,你这就是欺软怕硬了,你想要怎样,大可冲我们母子来,非要去为难个无辜的弱女子,你觉得很有意思?”“二嫂,你这是诚心要袒护那小妾。”说着,四夫人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先哭自己死去的丈夫,再哭自己被打残了的儿子,一顿撒泼打滚。三夫人倒是见怪不怪了,国公夫人最厌烦这等泼妇姿态,气得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三夫人见状,忙让身边的婆子去拉四夫人,一面对着三夫人和稀泥道:“大嫂别恼,四弟妹也是憋着委屈。”国公夫人瞅着在地上撒泼的四夫人,蹙着眉头,冷声道:“她委屈,难道就要拿个无辜的小姑娘来撒气不成?”三夫人心道:四弟妹的心胸哪里能跟您相提并论。一面劝和国公夫人,一面来劝解四夫人,可四夫人却口口声声非要西府交出秦晓柠不可,大有不交出人,便撒泼到底的架势。国公夫人脸色铁青,本就不擅言的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那拳头握得“咯吱吱”作响。李兰春最了解自家婆母的性子,真担心四夫人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要激得婆母大打出手了,于是连忙将国公夫人劝出了前厅,嘴上道:“姑母先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来应付就是。”:()宠妾跑路后,清冷世子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