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国公道:“陛下!老臣一生唯有此女!夫人早逝,臣自感深愧小女!自小便是处处小心、步步忧虑!此番小女遭歹人暗算,险些毁我儿一生!老臣无力,但求陛下彻查此事!还我小女清白!”他这么一跪,把皇后一家子吓得不轻,浑身抖了三抖,把延和帝都从座上抖了下来,正要亲自扶起老国公的时候,却又被戚含章抢先一步,小心将老国公扶了起来:“穆国公快请起!”老国公戎马倥偬半生,此刻也竟老泪纵横,一手抓着戚含章的衣袖,满是茧子的双手让戚含章心惊胆战:“国公放心,父皇定会还以安一个公道!”延和帝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怒吼道:“带那孽畜进来!”交锋穆以晨行礼,大步流星地走出帐外,不多时,两个禁军就拖了一个脸上被划开两道大口子、衣衫破烂的肥猪进来。那人脸上的口子已经被太医草草处理了一番,糊着草药,冷汗顺着脸颊淌进脖颈之中,显然被吓得不轻。禁军直接用力,将他甩在了地上。那肥猪在地上还不停地哀嚎打滚,眼泪鼻涕伴着满脑门的草药蹭在大帐的地毯之上,散发出腥臭味。他一边伸出手去拽皇后的衣摆,一边涕泪纵横:“姑母!姑母救我!姑母救我!好疼啊!好疼……”跪在另一边的王夫人见独自受这么大的伤和委屈,竟也顾不得礼数,当着皇帝的面就一嗓子跟着嚎出来:“儿啊!我的荣儿啊!他们、他们竟将你打得那么惨!他们怎么那么黑心啊!怎么能下得去手啊!”她又转向自家老爷和跪在他们身前的皇后:“老爷!娘娘!这是动了私刑!动了私刑!荣儿可是王家唯一的独苗!求老爷、求娘娘救他啊!娘娘!还有没有公道啊!王法呢!”戚含章冷笑一声,转身对着延和帝道:“父皇恕罪,刑罚是儿臣的命令。此人嚣张跋扈得很,口出污言秽语,败坏皇后和儿臣的名声,谤议皇室。儿臣一时激愤,掌嘴三下。”延和帝眯着眼睛盯着王大,只是耳朵听着女儿的陈述。王夫人哭嚎道:“掌嘴?!公主掌嘴动刑,我等小民自然不敢不从!可公主您睁开眼看看!这是刀划开的啊!是刀啊!”穆以晨道:“陛下,公主与臣等赶到之时,见此人欲对谢小姐与小妹同时下手,情急之下,只能掷出随身佩剑,以示警告。不想伤着了王大公子,臣愿领罪!”“看啊!看啊!私刑!这就是动了私刑!”“够了!”延和帝怒吼一声,额头上青筋爆突,双拳紧握。总算是王大也停了嚎叫、王夫人也蔫了声响,大帐之中重归寂静。却只听见延和帝道:“来人!先打二十棍!”禁军应道:“是!陛下!”于是出帐取来长棍,毫不留情地抽在了王大身上!“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陛下……陛下!”“姑母、姑母救我啊!啊——娘!疼!疼啊!”穆家众人冷眼旁观,戚含章亦是双手紧握放在腰前,眯着眼睛只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王大。王夫人还想扑上去救自己的儿子,却被王国舅硬生生拦了下来,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垂泪的皇后也柔声警告:“嫂嫂!够了!”王夫人终究不敢造次了,连哭都不敢哭,只能看着禁军二十棍打完之后,王大瘫成了一滩肥肉,黏在了皇帝营帐华美的地毯之上。“皇后。”延和帝低吼一声,“此事可与你有干系?”戚含章立刻转过身去,盯着皇后,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穆以宁死死地拽住了袖子,拖了回来,难得带了几分严厉警告,冲她摇了摇头。戚含章一愣,一时间竟也没有开口。皇后道:“教导无方、御下不严,自是臣妾之干系!”延和帝怒不可遏,直接掀翻了放在自己桌案上面的折子。一叠叠折子掉落在地上,直接砸在了皇后的脑门上。皇后顾不得疼痛,只得跪着往前行进了几步,悲泣道:“陛下!陛下恕罪!臣妾没能看顾好家中,竟让这孽障犯下如此胆大包天的罪责!臣妾教导无方、难辞其咎!请陛下降罪!”王国舅也不禁悲号出声:“娘娘!”延和帝目光中流露出不忍:“此事,可与皇后有干系?!”“朕是问你!是否知晓此事?!”皇后瑟缩了一下肩膀,抖声道:“臣妾……并不知情。”延和帝松了口气,面色舒缓了些许。戚含章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父皇。”“儿臣请奏,兹事体大,一时间在帐中也无法查清。请父皇允穆国公一家先行返回京城,着京兆尹细查清楚,届时就罪论罪,还以安一个清白公道,还国舅一个是非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