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季倾城在一夜乱梦中惊醒。她的背上出了一层薄汗,被外面的鼓乐声吵得眉头紧蹙。
她咳了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小姐,您怎么样,是不是很疼?”陪嫁丫鬟小鸳忙冲到床前,把她扶起来靠着床头坐好,“小姐,您的病,上次那个西洋医生说已经晚期了,不如就告诉少帅……”
“小鸳,我不想去自取其辱。”季倾城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告诉陆启尊又能怎么样?他听说她快死了,说不定要开瓶洋酒庆祝呢。
“外面是什么声音?”
陆启尊不喜热闹,平日里府上很是安静。今日一大早就异常喧哗,她有些意外。莫非……
“没,没什么。”小鸳迟疑了一下,试图掩饰过去。
季倾城强撑着起来,走到前院去。
前院里铺天盖地,刺目的红。
陆启尊身上穿着五年前与她成亲时的那身红色长袍,正和红色旗袍的女人对拜。
“小姐。”小鸳追上来,在身后看着有些难受。
“她是谁?”季倾城讷讷地问。
陆启尊这几年先后娶了三房姨太太,可按照迎娶正房的礼节八抬大轿进门的,却只有这一个。
“她……是安师长家的千金,安雪芙。”
小鸳只好老老实实地小声答道,“奴婢听说安小姐怀了身孕,少帅心里欢喜,才特地以正房之礼迎娶。还特地登报,说安小姐不是姨太太,是平妻,督军府上的二夫人。”
安雪芙……
全城的人都知道安雪芙和季倾城自幼是死对头。
他迎娶安雪芙,不就是想让她难堪么?
“二夫人”这个称呼,让季倾城在盛夏的天气里没来由地升起一阵寒意。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小姐,我们回房吧。大夫说你的病需要多休息。”小鸳忙扶住季倾城,就要回房去。
季倾城的脚好似被钉在了原地,根本挪不动步子。
“礼成。祝新人从此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礼官说着千篇一律的话,周围的人更是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