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可鉴,”他立刻竖掌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省略了一些过程而已。
贺长期冷笑,目光瞥过他的手掌,眉心几乎刻出个“川”字,“你手怎么了?”
话音未落,贺今行就放下手,五指不自觉蜷了蜷,“在路上摔了,擦伤。”
“真的?”
“真的。”
既然是擦伤,那就问题不大。“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不带眼睛?”
“大哥说得是,我以后小心些。”
“我可没你这样的倒霉弟弟。”他说完就侧身回去,一副生怕对方打蛇随棍上的样子。
贺今行琢磨了一下他的语气,然后一本正经地解释:“昨晚没来得及回,所以今晨赶了个早。真没什么大事,谢谢大哥关心。”
“谁关心你。”贺长期极快地看他一眼,浓眉舒展,开始摆放自己的笔墨纸砚,“我是怕你闯出什么祸来连累我家,别自作多情。”
“嗯,好。”贺今行点头,并不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继续默书。
时间有限,他得尽量把这些背下来才行。
西山书院的教学乃是以四书五经等儒学经典为主,百家杂说为辅,并且推崇学生自学。
贺今行缺了一年的课,从中间听起颇有些吃力。这一个月追上了许多,但还是远远不够。
他提笔记下不解之处,忽地顿住。
诸位授课先生都是素有名望的大家,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一有学业上的疑惑,他就下意识地想去问张先生。
或许是因为张先生就像平易近人的长辈一般罢。
下课后,贺今行自食舍回到斋舍,就见贺长期站在顽石斋前的檐廊上,手上提着个青布包袱。
“大哥。”他打招呼:“你要出去?”
对方直接走上来,把东西往他怀里塞。
他赶忙两手接住,包袱不轻不重还有些软,“这是?”
“我爹让我带给你的。”贺长期说着又扔了个白色小瓷瓶在上头,转身就走,“爱用不用。”
贺今行反应过来,看着人背影在眨眼间就进了隔壁,也进屋打开包袱皮,果然是衣物一类的东西,甚至还有几双足衣。
贺三老爷要能想到替他准备这东西,那太阳真能打西边出来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虽然自己有药,但还是打开小瓷瓶,小心地洒了些药粉在掌心伤口上,然后像吹散一朵蒲公英一样,轻轻地将粉末吹开。
下午去藏书楼,张厌深正抽出一个卷轴。
“先生好。”贺今行放下书篮,见先生书案上的砚台将干,便磨起墨来。
“学生好。”张厌深打开卷轴,抬眼笑眯眯地问:“学生今日遇到什么事了,如此高兴?”
有吗?他看着先生,有些疑惑,自己分明没笑啊。
张厌深笑意不散,也不多问,伸指点了点书案一角平铺的纸张,“你看看。”
贺今行拿起那张纸,上面写满了人名与数字排列,“县试结果?竟出得这么快。”
稷州考生少说三四千,不过一旬半就批阅完毕贴告了名次出来。
谁知张厌深却道:“正常速度,甚至有些偏慢了。”
他更惊讶,只道自己完全不了解科举。自第一名挨着看下去,不过两行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