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贝卡几人跨上快马,拽着缰绳拨转马头,抑制住兀自狂跳不止的心脏,在杂乱急促的马蹄声中,呼吸着冰凉夜风奔回死寂空旷的街道。
刚刚那剑拔弩张的对峙紧张还在心中回荡,即使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场蠢蠢欲动的叛乱扼杀在了摇篮里,想到刚刚在那无数亡命逆党的包围下,强忍着紧张面不改色地斩杀主官,即使现在每个人尚且心有余悸。
如果刚刚他们表情有一丝动摇恐惧,如果这帮意图作乱的叛将们真的孤注一掷,此刻他们几个势单力薄别无援助的亲卫,早就已经横尸在地。
不过好在,这场胆色与镇定的较量中,他们赌赢了。
瑞贝卡深吸一口气,骑在马背上注目遥望夜幕下朦胧的城市边界,背后的皇宫还在鼎沸的混乱杀声中,趁乱纵火的红光隐隐把一侧的夜幕映得泛红。
此时沿街道远处的城市边界,竟能同样听到隐隐轰鸣的马蹄声微微震荡。
她心神不宁地扭头,飞速思索当下面临的何种状况,背后的亲卫们也纷纷不安地眺望。
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一骑马沿着黑暗的街道飞速驰来,前往查看城防情况的亲卫飞驰而来,惊慌地大声报告:“不,不好,二皇子提了数千禁卫军部队,突破城防进城了!”
“怎么回事!”瑞贝卡大声喊道。
“城门早就完全封闭,他怎么进来的?”“想不到,二皇子早藏了一手!”亲卫气急败坏地叫着。
“南门的城防官名义上是太子所属,没想到却暗中听命二皇子,他私自开了城门,放禁卫军大队进城了!”
“戈宾在哪儿?”瑞贝卡变色高声叫道。
“他就放任二皇子提兵入城?”“戈宾将军在北门驻防,没想到二皇子竟能靠内应在南门进城,来不及阻截了!没有陛下明令,他怕激起城内兵变,此时只能在外团团包围了帝都,不敢擅动大军!”
瑞贝卡脸色大变地狠咬嘴唇,霍兰德的提兵介入,瞬间让本来就火急火燎的局势彻底进入了疯狂的失控中。
没人知道,这个一直觊觎皇位的二皇子,此刻带着全副武装的部队进城,到底是护驾,还是图谋不轨?
他和太子彼此势如水火,此刻在动乱中彻底撕破脸皮的两股势力对峙在帝都中,只要一点火星,这提刀带剑的大批军队,在帝国中枢的皇宫中爆发出的摩擦便会血流成河。
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如果真让他大军进城,这座无比繁华至高无上的帝都内,恐怕要迎来最大的浩劫了!
她咬着牙一挥手喊道:“快去,带上皇旗,火速通知戈宾进驻城内!”
身后的几骑马纷纷扭头,向着被火光映得暗红的皇宫方向飞奔而去,瑞贝卡望着街道远处尘土大作,铠甲与刀剑的铿锵声响成一片,禁卫军在鼓噪声中,黑压压的队伍气势汹汹地迎面而来。
瑞贝卡咬着牙猛地一抽马鞭,不躲不避,迎着那杀气腾腾的队伍纵马直奔过去。
她做了必死的心理准备,决定豁出命去,试图拦截二皇子逼近皇宫的大军。
远处在尘土飞扬中,身披棕黑色盔甲的禁卫军大队,如汹涌的黑潮涌过街道,每个人都全副武装,身上黑沉沉的铠甲泛着冷光,森寒的刀剑无不出鞘,映得人双眼发花。
随着骑兵站定,前列一排锋利的骑枪齐刷刷并举,对准了孤身纵马而来的瑞贝卡。
中间的士兵随之退到两侧,全身盔甲披挂整齐的霍兰德,黑金头盔下的脸露出狞笑,骑着骏马在卫兵簇拥下缓缓出列。
瑞贝卡一拽缰绳,胯下那匹战马在不安的嘶鸣声中,仰头减速停在虎视眈眈的禁卫军阵前。
无数带刀提枪组成黑压压军阵的禁卫军,旗帜招展剑戟林立,肃杀的军阵在凄厉的夜风中岿然不动,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同时紧紧盯着军阵面前孤身一人的少女。
瑞贝卡那白净的脸庞紧绷着,面容凛然地尽力保持冷静,但那胯下的战马,已然在肃杀中焦躁地踢腾起来,即使被瑞贝卡拽着缰绳,还是在无数士兵的杀气注视下,不安地在原地徘徊打着转。
她努力控制着胯下躁动不安的马匹,在颠簸中的目光,依旧牢牢盯着出阵的霍兰德,尽可能用冷静的声音问道:
“二殿下,为何连夜调动军队入城?”
“来护驾!”霍兰德黑沉沉的铁盔下,那英俊的脸此时肃杀犀利,他微微抬起头,在月光的映照下,铸铁一般的脸庞上肌肉微微抽动,略带狰狞地咧嘴一笑。
瑞贝卡强作镇定,淡然回答。
“我不知道,殿下说的什么意思。”
“是么?”霍兰德脸色凶狠地问道。“今夜庆典期间,为何城门反常封闭?太子为何下令城防戒严?皇宫调动的卫队又是怎么回事?”
“从来没有此事。”瑞贝卡冷着脸淡淡回答。
“庆典期间封闭城市,是太子殿下出于安全考虑下令,又有陛下钦名的指示批准。皇宫内只是意外失火,正在调动卫队扑救,更无什么所谓的阴谋作乱。二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带所属部队立刻退出城外,禁卫军无令私自进城,等同兵变作乱。”
然而此时的霍兰德,仿佛已打定了主意誓不罢休,他阴沉沉地冷笑着:“没记错的话,亲卫长是太子的贴身护卫吧。”
“那又怎样?”
“不怎样!”霍兰德脸上的笑意陡然收敛。
“今夜帝都必有异状!太子蓄意封锁消息,居心何在?今天为了父皇,拼着你们掩盖阻拦不顾,我也要连夜进宫查看情况!”
瑞贝卡心里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