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过来时池璟昭正在往身上缠绷带,他之前病得太重,所以戒断反应也强,没有“触碰”的安抚,耳鸣和头痛都会在深夜出现。
刚刚水杯摔碎在桌子,他没穿上衣,玻璃片扎进了腹部,不深,就是流血流得吓人了点。
黎漾看着他的腰,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没事。”
池璟昭松开门,往床边走,重新坐下,用酒精棉把残留的血迹擦掉,把剩余的胶带粘在绷带下沿。
“桌子上,没密码。”
黎漾看了眼他腰上的伤,情绪不好,无心多问,说了声谢谢,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毕竟是池璟昭的手机,不好带回自己房间打。
黎明威工作忙,这个时间一般不会睡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在开会或者忙正事。
黎漾拨了前两个没人接,手搭在栏杆,盯着屏幕,犹豫要不要再打。
阳台不比室内,黎漾穿得薄,风吹过来,缩了一下肩膀。
绷带短了一截,池璟昭起身,去柜子里提药箱,东西拿出来,懒得回去,直接坐在柜子旁的木椅上,把剩下那段缠好。
离他两步的地方就是阳台的玻璃门,大敞着,黎漾忘了关。
多余的胶带团成团,扔进垃圾桶,池璟昭听到黎漾终于接通了电话。
中年男人的声音比未成年少女要浑厚很多,穿透力也强,所以尽管黎明威是在电话那端,但池璟昭首先听到的不是黎漾的声音,而是他的。
“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吗?”
“为什么不接?”
黎漾想解释:“我下午。。。。。。”
“无论你有什么事都不能不接我的电话,你下午干什么了你说,今天周六,是不是又跑出去疯玩了??”
黎漾有点无力:“不是,我下午在上。。。。。。”
有一组实验数据出现问题,黎明威的同事在喊他。
“行了!”黎明威语速加快,仍旧是按自己的想法教育,“高三了,你抓紧一点,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的生活和学习,别让我担心!”
夜风凉,蹭过黎漾的脸颊,她垂眼,感觉搭在栏杆上的手也被吹得很凉。
她舔舔唇,不想近十天的第一通电话是吵架结束的:“我知道。。。。。。”
“不说了,我还有事,”伴随着推门和其他嘈杂的背景音,“你听点话。”
黎漾反应慢了半拍,听筒里的“嘟嘟”声已经响了很久,她才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
反身靠在栏杆,攥着手机低头。
她安慰自己,这个年龄的父亲大多都是这样,说一不二,很认自己的权威,而且黎明威工作确实忙,不记得她说过的话,没时间听她讲都有情可原。
黎漾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无论怎么做,都还是委屈。
眼睛发酸,泪从内眼角淌出来,流到鼻尖上,汇聚成晶莹的泪珠,虚虚地挂着。
她用手抹掉,想到还在池璟昭的房间。
手背往上擦了下脸,强忍住泪意,想回去,然而头刚抬起来,玻璃门前影子晃了下,再接着是清淡的薄荷气,她被人遮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