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然一直悬着心。
如此反复三次,她终于放下心来,飞快地收了手,便连眼睛也没再看她。
“退烧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打发大夫。”
“昨夜你便只吃了六颗汤圆,又经一夜高烧,身体亟需营养,必须要吃东西。”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有琴明月沉郁的双眸,飞快地闪过一抹仇恨。
她烧退了,可是身子依旧无力,被林燕然脱光衣裳还摸遍全身的羞耻感如毒蛇般噬咬着高傲的内心。
她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怀揣着仇恨、怨怼、痛苦还有悲愤等种种情绪,闭上了眼睛。
两滴泪珠飞快地从眼角滑落,渗入发丝间,消失不见。
她痛苦地颤抖着嘴唇,发出无人听见的啜泣。
“母后,孩儿被恶徒玷污了清白,孩儿……母后!”
林燕然匆匆走回院中,冲着曾医师连声道歉:“对不住,我娘子怕见外人,且烧已退了,有劳曾医师跑一趟,这是一点心意,望请笑纳。”
她肉痛地掏出一钱银子递过去。
曾医师一下火了,从凳子上站起来,满脸不爽地瞪着她。
“你是消遣本医师吗?本医师被你们半夜从被窝喊起来,坐着一辆烂骡车,颠颠簸簸两个时辰才赶到这里,你竟敢如此对待?”
“我告诉你,若是没个说法,我定要去县城的医师阁告你一状!”
林燕然打量着他,这是位年纪约莫四十岁出头的老医师,穿着件洗到发白的青布长衫,双颊瘦削的凹陷进去,山羊胡稀稀拉拉,看起来寒碜极了。
此时面红脖子粗的瞪着自己,一副自己不给出交代誓不罢休的架势。
林燕然立刻判断出来,此人在石门县混的很差,而且日子过得艰难,手里没钱,也接不到活计,想来医术也不怎么样。
此时这般斤斤计较,不过是为了多诓些诊金罢了。
还坐在台阶上歇息的赤豹吓了一跳,忙来调和道:“曾医师,你莫生气,燕然的娘子真的病了,不然她也不会半夜遣我去请您老人家,现下您不需看诊,燕然又给了诊费……不是挺省事的嘛,我再套骡车送您回去?”
眼神偷觑着林燕然捏着的一钱银子,羡慕坏了。
一钱银子,那可是足足一百大文呢!
林燕然暗中好笑,赤豹大哥真是个好助攻,于是她故作不解地看着曾医师:“是啊曾医师,如今我娘子烧退了,便不需曾医师看诊了,这一钱银子是我孝敬曾医师辛苦赶路的心意,曾医师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曾医师当然不满意了!
自从上次误诊被人砸了医馆后,他已经足足一个月没接到诊了,家里已穷的揭不开锅,媳妇气得带孩子回了娘家,他就指望着这一单能赚一笔呢!
谁知道这个乡野村女竟然不要自己看诊了,而且只给一钱银子的辛苦费!
真是岂有此理!
他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本医师长途跋涉而来,岂可半途而废,你娘子既是真的生病,本医师医者仁心,自当诊断开药,不然传回县城,本医师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都说了不要他看诊了,辛苦费也给了,还要诊断开药,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林燕然眨巴了下眼睛:“曾医师,我娘子已退烧了,确实不需要看诊,何况是药三分毒,既然不烧了,自然也不敢乱吃药。”
她已看出这个医师就是个半瓢水,便是有琴明月没退烧,她也不敢让他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