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虞梦惊,现在在她眼里就是黑的红的白的一团。
结合先前的了解,原晴之差不多能猜出来黑的是头发,红的是衣服,白的是皮肤,但更多的,那是真看不清了。
在听见虞梦惊莫名其妙的“啊,你果然看见了吧”,她第一反应就是疑惑。
不过根据这些天同某人相处总结的经验,原晴之也习惯了他时不时冒出一些不明含义的狗言狗语,例如上回的“你既不爱我,也不想杀我”。
听听,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
所以原晴之十分自然地忽视了他的话,试图睁眼再看清楚一点。完全没发现少年的神色已经完完全全因为她的动作越变越冷。取而代之,是宛如山岳俯视蝼蚁的傲慢和怜悯。
——从欢欣愉悦,到兴致缺缺,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你是不是没戴面具?”原晴之试探着问。她没看见金色的色块。
然而虞梦惊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啊,没意思。总是这样,真令人无趣。”
少年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消失在了黑暗里。
原晴之:?
什么,就这么走了?
“喂。你等等!我给你带了香灰拌饭,你记得吃!”
她眨了眨眼睛,眼睁睁看着那坨色块隐匿不见,一时间不太敢相信某位没事找事都得讨嫌一下的家伙竟然这么容易就高抬贵手。
不过不见就不见吧,至少今晚请假是请到了。
老实说,自从上次的死而复生后,她就意识到,虞梦惊这厮肯定在下一盘大棋。按照戏本设定来看,这厮算计人从不手软,这种情况下,还是尽量少接触为妙。
原晴之这么想着,连忙放下装饭的篮子,免得虞梦惊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又反悔,连忙快步离开。
听着殿门沉重的关合声,少年无动于衷。
仅剩的烛台幽幽发亮。
他在微光下舒展漂亮的肢体,赤脚踩在禁殿中央的祭台上,眉眼阴郁。
奈何在这张完美无缺,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美丽脸庞上,不管做出什么表情,除了好看以外,不会再剩下其他。
若有人看到此时的他一眼,便将瞬间丧失自我,像狗一样跪在地上,祈求他的垂怜。
这是庆神无可抵御的权能。
‘凡睹其貌者,必为所倾。’
若戴上面具倒还好。可真正看到他真实容貌的人,都疯了一般,狂热地钟情于他。
这种恐怖的魅力无一例外,收割万千,从无豁免。
正因如此,虞梦惊才如此不悦。
他在夜红神龛里度过无数孤独无聊的年岁。降神在容器身上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趣的玩具,结果还没开始玩,玩具就坏掉了。这情况放到谁身上都不会高兴。
虞梦惊轻蔑地瞥了一眼躺在地面上,死不瞑目的老祭祀。
特别是他为了拿到老祭祀那半边钥匙,刻意等到今天进行最后一次降神仪式时才动手。在仪式中途,一边忍受着蝴蝶骨被刺穿的痛楚,失血过多的晕眩;一边无聊地打量着禁殿的天花板,忍不住走神时,才终于堪堪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对那个平平无奇巫女生起非同一般的兴趣。
不只是单纯想要拆散有情人这样极具恶趣味的理由。
——更是因为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