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杜裴问。
霍阎端量杜裴,忽然抬手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仰视自己:“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说过不再为我治疗了。”
杜裴吃痛皱眉:“是说过。”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今天这出是为何?”霍阎捏下巴的手指越来越用力,眼里的暴风雨呼之欲出,语气却很轻,“手法很拙劣。”
杜裴知道自己被看穿了,霍阎那么聪明的人,很有可能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把戏,又或者回来的路上慢慢反应了过来。
杜裴只能硬着头皮装傻:“什么意思。”
“呵。”霍阎轻笑摇头,“这么笨怎么能当心理医生。”
霍阎往前一步,贴近杜裴胸膛,刹那之间他转变脸色,笑容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怒意。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在我手机上动手脚?!”霍阎抬手掐住杜裴脖子,细长的脖颈在他手中被捏紧,他推着杜裴步步后退,直至杜裴的双腿抵在床边。
杜裴呼吸急促,拼命拍打他的手掌,但霍阎手掌如钢筋焊笼般坚不可摧。
“说!为什么要骗我霍珩死了!”霍阎怒吼,额头青筋暴跳,心底的野兽终于挣脱牢笼枷锁,他想撕毁眼前这个可恶的人。
他是第一个敢拿霍珩骗他的人。
“咳咳咳……”杜裴说不出话来,净白脸蛋因呼吸困难而涨红,眼睛里包含难受的泪水,像晶莹剔透的花蕊上沾满露水,可霍阎想摧毁这朵花的欲望像一张网慢慢笼罩在两人之间。
“你很想……得到他……吧……”杜裴艰难开口。
“你说什么?”霍阎掐着杜裴脖子,把人压倒在床上,杜裴倒在玩具熊身上。
霍阎眼里有一场海啸,正急速将他和杜裴卷入淹没,霍阎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溃。
“难道……不是吗……”杜裴迎着霍阎杀人的目光,野兽越是凶猛,他越不能撤退不能露怯。
“杜裴,你是真的不怕死啊。”霍阎双目猩红。
“霍阎……把他从你心里……挖出去吧……别让他困住你了……”杜裴的声音越来越痛苦。
“挖出去?”霍阎咆哮,“你告诉我怎么挖!他十四岁那年,喝醉酒告诉我他一直想有个哥哥!他十五岁那年,我妈自杀前让我选择要不要留下他!我拼了命地扑在他身上!他十八岁那年,在国外生病到迷糊给我打电话问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他二十岁那年,站在屋顶上想自杀的时候说恨我!他二十三岁回国的时候,站在山顶说希望我能幸福!”
“后来他失忆了,喜欢上了何川,为了何川,他第一次反抗我!他宁可坐在他最怕的那张椅子上,也要跟我对抗到底!”霍阎终于对着杜裴吐露心里埋藏的秘密,但他已然接近疯狂的边缘,他松开杜裴的脖子,压住他的肩膀,偏执阴戾地看着杜裴,“他看着何川的时候会笑,可他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充满悲哀和可怜!”
“明明是他先来招惹我的!”霍阎咬牙,“他凭什么来可怜我?!”
杜裴双手努力扒开霍阎的手掌,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可他是你弟弟!”
“可我从来没想让他成为我的弟弟!”霍阎恼怒,带着恨质问杜裴,“为什么偏偏是他!”
“霍阎,你清醒点吧!”杜裴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在霍阎脸上,这一耳光很用力,他想让霍阎清醒一些。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而后是两人漫长的沉默。
阴冷的地下室里,空气是潮湿阴郁的。
两人望着彼此,呼吸急促,霍阎这才发觉杜裴快哭了,一向清润稳当的他居然快哭了。
“把他从你心里挖走吧……留着他,太痛苦了不是吗?”杜裴轻声,似是祈求又似劝解。
“可我从初遇他的时候就已经跟他纠缠在一起了……他在这里住了太久了,”霍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他走了,我心里的洞,谁来填?”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的,但不应该是他。”杜裴伸手轻轻拍在霍阎肩膀上,想让他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