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气不用化马。法相境的大能自然也不用。一路御空,庞大的神魂之力不断扫过下方的辽阔草原。那来自王廷的法相境大能,终于从空中飘落而下。看着下方那座在寒风中死寂一片的部族,以及那一座尸体垒成的尸山。他脸色气得发青。抬手间便是一道森寒气息爆发而出。将整座尸山连带着那些食腐的畜生,震成了漫天碾粉。“该死的雍狗!”这些贱民死不足惜!可那些雍狗千不该万不该,拿这些贱种的尸体来打可汗的脸!而且还是接二连三!不止一次!这让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已经不想去算这是他毁掉的第几座尸山了。这一路从南到北!每隔一段距离,便看到一座!仿佛在嘲笑他们这些可汗奴仆的无能与废物。心中汹涌着怒火的那王廷法相大能,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而后再次腾空而起,很快便化作黑点,消失在云端之上。他已经懒得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这个时候他必须抓紧时间,查明事情的真相。然后才能向可汗和左贤王殿下禀告,让他们早做决断!毕竟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雍人真的来了!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雍人到底来了多少。是不是真像那些贱种禀告的那样,至少有三千精骑!……而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百里之外。看着那座突兀出现在草原上的巨大尸山,饶是那王廷法相大能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还是免不了倒吸一口凉气。那些前去王廷的贱种,没有撒谎!更没有猜错!那支悍然深入草原的雍人精骑,数量绝对不会少!因为他们原本归属的那支数千骑军,就在下面。那王廷法相大能有些不死心的从空中落下。神魂一阵扫过,便确认了这些尸体的身份。武者!全部都是武者!畜生啊!那王廷法相大能黑着脸,心中怒骂一声。那些该死雍狗他们……他们竟然连马都没有放过!全部都屠戮得一干二净!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去看。作为一个爱马之人,他见不得这些!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那些战马伤口上的异常。胸中被怒火彻底填满的他,再次冲天而起。可转瞬之后,他又折返了回来。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左贤王临行前交代他,要将那个名为哥利的当户头颅带回去。至于左贤王为什么非要那颗头颅,他就不管了。这不是他一个王族奴仆该操心的事。只是就在他一番神魂搜检后,却是愣住了。“没有?怎么会没有?”能统领这数千骑军的当户,修为至少也有天门境。特征如此明显之下,不该找不到的。想到这里,那王廷法相大能脸色越发难看。“该死的懦夫!竟然抛下麾下将士独自逃生!该杀!”可转念一想,那狗东西跑了,或许是好事!因为他肯定亲眼见过那些雍人,并且清楚那些雍人的底细。所以那王廷法相大能不得不耐住性子,暂时中止了立即返回王廷的打算。他要找到那个家伙!这样一来,他也不用冒险亲自去探查那些雍人的情况了。毕竟能护住那数千雍人精骑深入草原的存在。又岂是他区区一个法相境,所能抵挡的?……而这一找就是数日。期间没找到那个懦夫不说,反而让他听到了一首令他毛骨悚然的歌谣。这首歌谣抛开草原人习惯的冗长修辞,大概意思就是。“雍人来了!”“他们穿着弯刀也砍不破的黑色魔甲!”“他们挥舞着能斩碎勇士躯体的长刀!”“从温暖的南方,杀进寒冷的草原来了!”“他们就像那黑色的洪水,又像倒塌的高山,会给草原带来无尽的伤痛和灾祸!”“他们会杀死你们的族人,抢走你们的牛羊!”“你们一定要小心啊!”在神魂捕捉到这一首歌谣后,那王廷法相大能迅速从空中落在那个部族中,厉声喝问道。“伱们是从哪儿听来这个消息的?”当初仁慈、宽容的左贤王为了封锁消息,避免恐慌。甚至不惜亲自动手,将那些贱种毙杀王廷大殿。可怎么一转眼,还是传得到处都是了?面对眼前这尊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整个部族的人全都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回贵人!是一个落魄的行商说的!”那小部族的族长颤抖着全盘托出。“我们见他可怜,就给了他一点食物和水,他就告诉我们这个了。”“还……还让我们快跑……”可他们能往里跑啊?再往后,要不了多少日子,恐怖的白灾就要来了。,!这个时候迁徙部族,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族人,又会冻死多少牛羊。所以他们只能一边恐惧,一边暗自祈祷长生天庇佑。让他们不要遭遇那恐怖黑祸的袭杀。而听闻这话的那王廷法相大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该死!该死!那些雍狗怎么来得这么快!既然已经有行商见过那些雍人了,那就说明那些雍人已经离自己不远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有些急迫。不但是为了左贤王和王廷,还有他自己。因为他这一路来大张旗鼓的御空而行,若是落在某些大能眼中肯定掩藏不住。而一旦让那些雍人军中的大能发现,自己怕是真要回不了王廷了。‘该死!我当初就不该接下这个任务!’正后悔着,他急切之间,又追问了一句。“那行商有没有说,那些雍人有多少人?”那小部族族长闻言,不敢隐瞒。“回贵人,有好多!”“那行商说,当时他们远远地看到那山上密密麻麻,全是那些可怕的雍人!”说到这里,那小部族族长小声试探道。“贵人,那行商说的是真的吗?”“那些雍人真来了吗?”那王廷法相大能闻言,强压内心的火气与焦躁,冷冷看了他一眼。“假的!”说完,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气息波动,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所有人面前。“听到了没有!贵人说是假的!”“是啊!贵人不会骗我们的!”得到贵人的肯定回答,这小部族的部民顿时放下心来,欢天喜地。毕竟这两天来,他们真的被吓坏了。无时无刻不在害怕,那股传言中的恐怖黑祸,突然就杀到他们面前。有人气急败坏道。“该死!当初就不该可怜那个行商,咱们给他吃给他喝!他竟然敢骗我们!”“不错!该死的商人!去年他们就用一口锅,换了我好几只羊!”而就在族人义愤填膺的声音中,却见他们的族长脸色越来越白。因为若是假的,那贵人又何必问得这么仔细。又怎么可能这般急躁?想到这里,原本还在犹豫的族长终于痛下决心。“咱们搬家!”听闻这话的一众族人,顿时傻眼了。“族长!不能啊!”“白灾就要来了啊!”草原上的一场大雪,足以覆盖眼前的这片草原。压塌毡房,冻死牛羊。要是他们这个时候搬家,路上突然遭遇白灾。不但牛羊要死!就连人也会死!可这个时候的族长面上的神色,却是不容拒绝,厉声喝问道。“白灾只会杀死一部分人、一部分牛羊!”“可那黑祸……他们可是会杀光我们所有人啊!”“你们是要死一部分人,还是要死全部?”听到族长这话,原本还兴高采烈的一众部民,彻底傻眼了。原来……那贵人是骗我们的吗?黑祸……真的要来了?想到可怕处,有人痛哭流涕。“族长!咱们要是搬走了……那些跟着可汗南下的儿郎,回来以后,找不到家可怎么办啊!”族长无奈。雍人都杀到草原上来了。鬼知道那些跟着可汗南下的人,还能不能回来呢!没准儿就连可汗也…………“司马!前面又是一个部族不见了。”面对夜不收送回来的消息。韩绍不但没有失望,反倒是笑容满面。杀人,有时候是不用亲自动手的。就像是惊弓之鸟的鸟儿。有的时候,只要你虚拉弓弦,崩地一声吓它一吓,它就能从空中掉落下来,自己摔死自己!面对公孙辛夷的疑惑,韩绍难得有耐心解释了一句。“你知道这些部族这一动,这个冬天,要冻死多少人吗?”不但是人,还有牛羊。而这或许更为致命。因为众所周知,食物少了,动物繁衍的速度,就会锐减!这样带来的软伤害,甚至根本不会亚于一场血腥残酷的屠杀!而如果没有那些普通部民的供养,那些武者又凭什么一心一意地修行呢?韩绍说完,看着眼前的草地,幽幽道。“这地上的野草,今朝枯萎了,明岁又会长出来。”“但是你要是把它的根茎挖出来……”“不用你管它,它自己就会枯萎了。”说着,韩绍扭头看着有些毛骨悚然的公孙辛夷,咧嘴笑道。“你们啊,其实一直只会治标,不会治本。”“想要斩草啊,得先除根!”正在慢慢消化韩绍这话的公孙辛夷,忽然一愣。只见这厮突然握住她的手,又快速松开。“我有点冷,让我暖暖。”面对韩绍这种不要脸的借口,公孙辛夷想要发火。可却见这厮忽然叹息一声道。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其实文明和野蛮,只在一线之隔。”“甚至有时候文明会比野蛮更残忍……”文明这个词,公孙辛夷知道。出自【易经】,‘见龙在田,天下文明’。可是她不明白,这个词又怎么和‘野蛮’,对应在一起的。正在公孙辛夷似懂非懂的时候。韩绍忽然再次问道。“你觉得这草原上的蛮族,杀得完吗?”公孙辛夷赶忙收敛了心神,宛如一个学生面对老师的问题一般,认真思考了起来。半晌之后,她缓缓摇了摇头。“杀不完。”大雍立朝数千年。之前的前朝,比大雍时间更长。可这无数年来,这草原上的蛮族就像是这地里的野草一般。割完了这一茬。过些年,你不去管它,它又会长出新的一批!永远也割不完。只是面对公孙辛夷的这个回答,韩绍却是失笑一声否决道。“你错了,杀得完的。”“只要你想。”想就可以?公孙辛夷有些无语地白了他这个当‘老师’的一眼。对此,韩绍笑笑,不置可否。除了想,你还要够残忍!君不见。另一方世界的某处,有人甚至像保护动物一样,圈了一块地,将某些即将消失的部族,生生‘保护’了起来。……和公孙辛夷说这些,其实不过是韩绍为舒缓自己的情绪罢了。毕竟他不是神,也不是仙。这一路来一直紧绷着情绪,时间长了,他也会疯的。就像是另一方世界的历史上,许多名将都多多少少带着点心理疾病。其中最着名的,就要数曹孟德的‘吾好梦中杀人了’。想到这里,韩绍下意识捻了捻手指,似乎刚刚握过某人手掌的触感还在。嗯,滑,软,不腻……韩绍长呼一口氤氲白气,轻笑一声。然后抽出那张粘着血迹的新王令,仔细观摩了一阵。等了片刻之后,忽然望向另一边的那个蛮族行商,喊道。“特木伦。”被点到名的特木伦,慌忙应声。“小的在!”韩绍笑道。“你之前跟我买的命,已经用完了。”“作为商人,你觉得接下来应该用什么来买你今天的命?”听闻韩绍这话,一张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妈的!就算最奸诈的草原商人,也没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吧!……百家出于【易】,所以不用奇怪这个世界有【易经】。另外,不用纠结境界问题,因为境界不是这本书的主线(本章完):()我本边军一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