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沉默也是一种保护。
【想一想它也很可怜,这种环境换了成年人都会崩溃。】
这样一个反差,居然让观众莫名心疼起它,都快忘记了它也是对学员极具威胁性的存在。
没人注意到羊头娃娃低着的脸上一片惨白,并且肉色的体表居然浮起一道道青筋。
一直到它进入消毒的小房子,白色雾气隔开所有的视线,羊头娃娃才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冷静,冷静,我要冷静……”
然而恐惧是无法自控的,它的情况一路向下。
忽然它一把拉开书包,伸手掐住里面没有第一时间藏起来的季星海,似乎想掐断他的脖子,但季星海反手给了一刀,锋利的美工刀砍在手腕上。
他们的视线对上,一个眼睛猩红充满了暴虐的杀气,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没有感情。
画面停摆,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黑塔里的众人死死盯着屏幕,无声的画面里他们读取到近乎尖锐的信息——他们都想对方死。
“在我还是高校老师的时候,学校里发生过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一个男生忽然割掉了自己的X器官,用美工刀。”作为心理学专家的教授忽然抬了下眼镜,她用那一向温和无害的声音说。
众人疑惑,幻肢生疼的同时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闹得太大,所以上面调查了这件事。
“所以大家才知道,这个男生因为压力太大放任自己沉迷感官刺激中,最后有了X瘾,以至于成绩一落千丈,最后还被家里发现。
“那是个‘很乖’的孩子,他选择苛责自己,因此满是负罪感,但他也无法割除X瘾,最终做下那个决定。”
这位心理学专家看向屏幕:“那个孩子对待被自己割除的,他认为是一切罪恶之源的X器官的表现,和这个玩偶看待玩具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什、什么?”其他人愣了一下。
“憎恶、愧疚、痛苦,还有深藏的恐惧和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恨。”
它在害怕,因为它知道自己无法摆脱这种依赖,但它又愧疚,愧疚到恨不得死掉。这两种情绪堆在一起,就发酵成这种畸形的恨。
她沉默地看着屏幕,并没有继续说:其实其他拥有玩具的玩偶娃娃也有类似的状态,但最极端的绝对是季星海拥有的这个。它快要控制不住这种恨。
也就是说,它快要控制不住自毁的倾向。
“啊?所以是玩具让这些娃娃变成这样的?”新来的员工摸着后脑勺,青春懵懂的脸上带着清澈的单纯。
她一言难尽地看他,摇摇头:“当年有一句很流行的话:你应该感谢还有游戏可以沉迷和逃避,否则你的孩子早就活不成了。”
有时候来看病的是家里最正常的人。副本里。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羊头娃对季星海说,它喘得厉害,肉色皮肤几乎变成红色,“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成熟!理性!无动于衷!”
既然已经被发现,季星海也就没有继续装傻,他嗤笑一声,却没有做什么——和一个将死的人计较什么?
忽然羊头娃娃挥手向小丑玩具,它拿着一枚尖锐的图钉,尖头带着寒芒直冲季星海的眼睛。
只要他眨一下,闭上眼睛的瞬间……
羊头娃娃脸上的笑几乎要狂放起来,然而那图钉的尖端直直插入那双浅色眼睛,他却没有眨一下,仿佛丧失了生物那种恐惧的本能。
羊头娃娃愣住了,它张大嘴,脑子都空白了。
手掌大的玩具,精美脆弱,看起来随手就能被破坏,却让人感受到发自内心的畏惧。
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