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可走回去却花费了半个多时辰。回到原来的山洞里。林赼点了蜡烛,递给她一个凉的煮红薯,樊羽摸了摸,硬硬的,凑到鼻尖闻了闻,隐隐有点儿味道。林赼哼了声:“爱吃不吃。”在这种简陋的环境下,能有块红薯已经不错了,哪有机会挑三拣四?樊羽是真饿,饿得肚皮快贴到一处了,刚才那顿疯跑,耗光了肚里所有的存粮,她将红薯剥皮,慢慢送到嘴边,停了半晌,张嘴咬了一大口。管它呢,保命重要。一个不知道煮了多少天的红薯被樊羽不顾形象地吃完了。吃完,肚子并不饱,她看了眼已经换到外面去坐的林赼,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再给点儿吃的。林赼:“吃的不多,垫垫就可以了。”没打算让她吃饱,饿不着就行。樊羽倚到了石壁上。腿依然疼,被树枝划伤的地方,已经不流血了。但血渍洇透了裤子,右腿膝盖以下的部分几乎被血给染红了。她不让他背之后,他连她的伤也不管了。即便是这样,樊羽心里还是庆幸的。起码他对自己不打不骂不折磨。夜色深重,她闭上眼睛。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晃动的全是高五那张黑漆漆的脸,他死死地盯着自己,不说话不动弹。难不成是死了?樊羽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望向洞口方向,天竟然亮了。一天一宿,四封信是不是已经全部送出了?樊羽顾不上自己的腿伤,猛地坐直了,问一直坐在洞口位置的林赼,“大少爷,你,收到消息了吗?”林赼说过,如果事成,会有人递来消息。林赼慢慢转头,并不回答樊羽的提问,而是反问:“你说呢?”“如果事情不成,是不是大少爷就不会收到消息了?”樊羽盯着眼前这张胡子拉茬的脸,急切地问道。林赼转过头,不理她。饿、困、难受、疼,樊羽无可奈何,重新闭上了眼睛。她能做的,唯有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樊羽没有睁眼,猜测是林赼在走动。有什么触到了她的肩膀,樊羽吓得睁开了眼睛。以为是看错了,她怔怔地瞧了对方一眼,低语一声:“又做梦了!”她这两天,闭上眼睛便是高五的脸。她失望地闭上眼睛,想想不对,忽地再次睁开。高五还在。和梦里有些不一样,他没穿龙袍,就是普通侍卫的妆扮,眼窝凹陷,眼眶泛红,眼底似有红色的血丝。“高五?”樊羽不可置信地喊了声。高五眼神扫向她全身,当看到血渍斑斑的右腿时,他眸色猛地一沉,“他竟然伤你…”真的是高五!樊羽嘴巴一咧,两只胳膊便死死地箍了上来,紧紧地搂住高五的脖子,放声大哭:“你可来了!”他来了,活着来找她了!樊羽哭得撕心裂肺的。究其根本,她更多的是哭自己。还以为多幸福逍遥的日子,竟然落到了在山洞里啃煮地瓜的地步,而且是煮了不知道几天有些变味了的地瓜。更令她委屈的是,这样快变质的地瓜,她也吃不饱。腿被扭伤,还出过血。没有采取任何救治措施。挨饿、疼痛,近两天的时间,樊羽都有些麻木了。乍然见到救星,她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哭?这恐怕是她这辈子最愿意见到高五的时刻。确切地说,是见到高子安,见到皇上。怀里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直把皇上这颗硬汉心肠给哭软了。他以为她担心自己居多,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朕来了,不怕。”他转头朝外喊了声,“将快马牵来。”他贴在她耳边道:“你身体不适,得赶快诊治,一切回去再说。”樊羽抖了抖肩膀,止了哭声,满面泪水地点了点头:“好。”皇上将樊羽抱上马,自己一跃而上,快马加鞭往回赶,樊羽只听到耳边马蹄声隆隆,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她往他怀里缩了缩,那是对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进了皇宫,皇上骑马直奔倾云宫,到了倾云宫门口,他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将樊羽抱下来,“快,传太医。”他声如洪钟,声音中满是急迫。樊羽回到阔别许久的床榻,眼泪唰地便流了出来。终于是回来了。皇上站在床前,小心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没事了,没事了。”他声音很轻,担心会吓到她。她望进他担忧的眼眸里,感激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