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云看起来心情不错,进进出出,小步伐迈得轻盈如风,小小的脸颊上始终挂着开心的笑容。反观樊羽就不一样了,她不笑,始终板着脸,心事重重的。丹云未有所觉,帮她挽发时,喜滋滋地说道:“前天我听北月讲过,今日傍晚皇上要为咱们将军摆宴庆功,说是要将军携妻前往。前天您还关着,我没敢讲,现下将军已经解了您的禁,是不是今晚您得陪将军入宫?”将军没有其他妻妾,不带樊羽还会带谁?丹云开始愁上了,“夫人,您有衣裳平常穿着还好,可要是入宫的话,略有些不合适,”她试探地问道,“要不,今日去买?”丹云觉得入宫是件头等大事,需要好好对待。樊羽不甚在意地摇头:“不必,到时候再说吧。”她并不认为高五会带上她,他连提都不曾提过,想必是早有了打算。她何需操那份心?梳妆完毕,樊羽起身,“既然许我随意走动,咱们便去看看芳润姑姑吧。”她现在最挂心的人便是芳润了。主仆两个迈出院子,略施粉黛之后的樊羽美目流盼,肌肤胜雪,守卫们看呆了眼,都惊惶地低头。芳润待在一间小的偏房里,樊羽推开门,便看到她趴在一张窄小的榻上,身上搭了一条灰蓬蓬的被子,屋内飘散着酸臭的气味,樊羽当即忍不住,湿着眼睛上前,“姑姑,你怎么样了?”她掀开被子,迫不及待地去撩芳润的衣裳,一条弯弯曲曲触目惊心的伤疤自肩头延伸到芳润的大腿处。樊羽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姑姑,你,你受苦了。”刚刚还死气沉沉的芳润赶忙去拽樊羽的手,“夫人,我皮糙肉厚的,不碍事,不碍事,躺几日便好。”她扯下自己的衣裳盖住那些伤口,“伤口太丑,别污了夫人的眼睛。”说着便要翻身坐起来,被樊羽一把摁在那里。“你好好休息,不要起来。”樊羽拭了拭眼角的泪,对身后的丹云说道,“一会儿,找人将姑姑抬到我屋里去,以后姑姑在我那里养伤。缺什么少什么,方便取用。”“不可啊,”起身不得,芳润急得摆手,“我几日未洗澡,身上酸臭得很,会扰了夫人。”“没关系,我本也不是什么官宦小姐出身,这些都不碍事的。”樊羽担心芳润拒绝,干脆喊了北月几个,找了块板子,直接将芳润抬去了自己的屋子。芳润趴在床板上,急躁到不行,她对在一旁行走的樊羽小声道:“夫人,我去哪里养伤都可以,唯独不能去夫人屋子。您,您和将军,刚有所缓解,这,这,这怎么是好?”她怕扰了夫妻俩的床第之欢。“姑姑要是为我着想,就好好喝药好生躺着,早早好了才是。”樊羽面目清冷地说道。芳润还能说什么?她叹口气,老老实实趴在木板上,由着北月几个将自己抬进了夫人的屋子。樊羽在忙着安顿芳润,北月被人叫走了。她没在意,要了热水,让丹云帮忙给芳润擦身子,擦的时候,她千叮咛万嘱咐,让丹云千万小心芳润的伤口。擦身、洗发,换衣服,芳润周身舒服爽利,一双眼睛红红的,老是含着泪花,对樊羽感激到不行。樊羽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明媚,“姑姑若是感激我,那就好好保重身子,以后的路都陪着我走。”芳润眼泪汪汪地点头:“以后,夫人哪怕是赶我走,我也绝对不走了。”北月过了晌午才归,回来后,表情严肃凝重,在院子里踟蹰良久,才敲门,“夫人,北月有要事禀报。”刚吃过午饭,樊羽懒懒的,正想歪到榻上歇息,闻言,坐起身子,“进来吧。”北月进来后,并不抬头,就那样躬着身子说道:“夫人,今夜将有大事发生,您先做好准备,若是出现万一,北月拼死也会保全夫人安全,请夫人到时不必慌张,随北月走便是。”这是要她做好逃亡的准备?樊羽不解地抬头,“将军呢?”要逃亡,按规矩不得高五领着自己跑?怎么就轮到北月呢?“将军已经进宫了。”“进宫了?”樊羽喃喃低语。“是的。”“就将军一个人?”皇上设宴,既点明了要携妻前往,高五还敢抗旨不成?“这个,”北月犹豫了下,老实回答,“将军为防万一,在,在大营里随意挑了名女子,一,一同前往。”樊羽眉眼冷下来。高五还真是有头脑,关键时刻,宁愿随便找个女子,也不愿带自己出席皇宫盛宴。她心里微微憋气,口气不好地问:“你可知有何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