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打扫卫生也是真的,今天天气不错,正好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屋里全是弹被子,晒褥子还有打水的动静。
忙了一会儿,沈知澜又去洗了一盘黄澄澄的枇杷,端了一小盘过来放到小汾面前,“尝尝,刚上市的可甜了。”
沈知汝跑过来撕开枇杷,一吸果肉,眼睛都眯了起来,“甜,真甜!”
“这次我挑的不错吧?当时买枇杷的老板说,不甜不要钱!我马上跟他说,那我来一兜不甜的!”
沈知汝噗嗤笑的差点被果肉呛到,她装做嗔怒拍了弟弟一掌,“你就贫嘴吧,小心老板把你打一顿。”
小汾捏着果子,没忍住也笑了。
沈知澜躲了躲,“打我一顿他就没顾客了呀!我这是讲价的策略,果然老板就给我挑了一兜上好的枇杷,姐要是吃着好,咱们再买点做成枇杷膏,秋上喝着清热润肺,味道也甘甜。”
“行!我去问问娘,她要是同意我这就出门买去。”
沈知汝兜里揣着枇杷,风风火火的跑开了。
沈知澜不紧不慢的先把被褥晾好,这才慢慢踱到小汾面前,“枇杷好吃吗?”
“味道不错。”小汾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我也觉得挺不错,再过上一段时间,桃子杏儿梨子都要上市了,我带你一起做蜜饯吃,我家里可会儿做蜜饯了。”
说着说着沈知澜自己馋了起来,盐津蜜饯可是他的第一桶金啊,味道相当能打。
“差点忘了,我还跟人一起合伙研究,桃树跟李树,梨树跟杏树一起种,果子到底是个什么味,等到六月也该结果了,到时分给你尝尝。”他一边说一边哧溜,实在有点馋。
小汾也好奇,桃树跟李树还能混着种?那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不免就跟着搭了几句话。
沈知澜费心费意营造出这种家常氛围,就是想要引着他敞开心扉,人嘛,总是要跟人交流沟通,才会不钻牛角尖,如果一味蹲在屋里又闷闷的想,只会越想越憋屈,还不如在户外带着,见见阳光,闻闻花草,思路自然开阔。
暖洋洋的光线照到身上,身边也是同龄人,小汾终于舍得开口,“你说,我该认祖归宗吗?”
“你现在想这个问题,还有点早,等韩爷爷把证据找着再说呗!”沈知澜双手一摊,做无奈状。
“澜哥儿,你如果是我,会怎么选?”
“你让我想想啊。”沈知澜非常认真的带入,“你看我家里,虽说是宗亲,但实在排不上号,八竿子才能打着一点。要是突然夸嚓一下,有人说我是某某王爷的孩子,让我给换回去,我还真不乐意。我是在自家长大的,一日一月一年的过来,纵然是富贵荣华,我也不能说抛就抛吧,那成什么人了?”
小汾听到这话,不由得点头。
沈知澜余光看到这里,继续说:“那接下来,就是要看事实,人能出生自然是有父有母,有血亲有人见证,当初到底是什么回事啊?是不小心弄丢了还是故意扔的,我总得弄清楚吧?作假作不了,总能找到真相的。”
“最后,证明我确实是某家的孩子,该回去就回去吧。”沈知澜叹口气说,“血缘是斩不断的,该联系还是联系吧,对方心里想必也不好受。”
“凡事遵从内心,没有违背道德,想做就做。”
小汾缓缓点头。
“好啦,我也说完啦。”沈知澜站起来拍拍灰尘,屋外传来沈知汝的喊声,“弟,快跟我一起出门买枇杷去。”
“来咯来咯!”沈知澜站起来拍拍裤腿,一溜烟跑的没影。
沈知汝记挂着枇杷膏,费心挑了甜度高的枇杷洗干净,本来在后院待着的小汾也默默冒了出来,一起帮忙洗果子。
沈齐见状大喜,本想说点什么,沈知澜连忙“嘘”了一声。孩子年龄虽小,但也有自己的想法,大人的想法未必是他需要的,不如先让他多看看。
韩相只要有空就会过来,也不拘是干活还是聊天,只想多看小汾几眼,小汾也不复冷淡,磕磕巴巴会跟韩相聊几句家常。
沈知澜亲眼看见韩相微微偏头,有晶莹从中间一划而过。
生活虽然有波折,但亦有团聚的一天。
*
半月后,一套完整的证据,口供等等都被韩相拿到手。
虽然唐青山不肯交代细节,但韩相说的没错,只要人没活在深山老林里,总会留下痕迹的,唐青山有邻居亲友,可以还原当年的事情。
当初韩相家的次子在花灯会上失散,然后被人贩子捉到,一路从北带到南,也就没被发现。到了荷州对方生了重病,人贩子便狠心丢下,然后被郭振生捡到后养大。
郭振生心有不轨,图谋报复,但是韩坠儿却心思淳厚,善良简朴,察觉到其中的破绽,于是先把孩子托付后好友,然后才跟这对父子摊牌。争执中,唐青山失手把人推到石头门槛上,摔死了。
韩相把邻居的证词都收集好,还根据他们的描述绘了一副韩坠儿的画像,也随着送了过来。
小汾展开画像,见到画上的人跟韩相竟然有五分相似,通过眉眼就能看出来,两人眉毛和眼睛完全是一样的。
他抬手摸着自己的眉毛,血缘就是这么神奇,画像跟韩相类似,他跟画中人也有五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