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抵达城门时,许迦叶才被裴玄澈唤醒,再想骑马已来不及了。
裴玄澈劝道:“陛下此番礼遇大异于往日,你本就病着,不如称病避之,免得遭人利用。”
许迦叶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襟,冷声道:“你的胆子越发大了,敢替我做决定。他若铁了心要利用,又岂是称一次病能避过去的,任他有何目的,兵来将挡便是,我并非全无根基,他能奈我何?”
面是要露的,她宁可世人言她骄狂,也不愿他们轻她病弱,忙往嘴里塞了一枚药补救了一下面色。
她将车帘掀开,让光透了进来,问裴玄澈道:“我的脸色如何?”
雪花被风斜吹进来,有几片落在她的发鬓上,裴玄澈抬手想要将其轻轻摘下,手刚伸到半空,雪已消融在了她发间。
他动作一顿,收回手,目光柔和地打量眼前人的面容,温声道:“白里透红,气色极佳。”
许迦叶微微蹙眉,又倒出了一枚药,正待吞服,裴玄澈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我没骗你。”
许迦叶最终还是相信了他,没有把那枚药吃下去。
巍峨的城门前,百官肃穆而立、目不斜视,如同一尊尊石雕,面上一派和谐,心思各不相同。
萧亦衍迎着风雪立于前方,他身穿玄色对襟大袖衫,腰系玉革带,披大氅,头戴饰有蝉纹的通天冠,容貌整丽、风姿冰冷,望之如同天人。
远处的大军荡起滚滚尘烟,银白的盔甲交迭几里,与呼啸狂风、浩荡黑云交相辉映,向城门处横压而来。
萧亦衍抬起淡漠的眸子,极目远眺,却没有寻见那个本该策马扬鞭于队伍最前方的身影,袖袍下的手缓缓攥紧。
大军由远及近,号角声中,将士们令行禁止、停下步伐单膝跪地,向皇帝山呼万岁,恰如风势渐收,又掀起另一重风浪。
萧亦衍命他们平身,一振衣袖朝许迦叶所在的马车走去,步伐越来越快。
车轮滚动声渐渐停息,许迦叶正准备下车,帷幔突然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车厢内又明亮了许多,她抬眸望去,萧亦衍睫羽上覆了一层霜雪,正沉默地注视着她。
许迦叶一怔,手上做了个行礼的动作:“臣参见陛下。”
“你我之间,无需多礼。”萧亦衍朝许迦叶伸出了手,见她迟迟不肯把手递给他,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许迦叶向来要强,今天却乘了马车,他心中焦急万分,以为她病了,没想到她在这儿跟不中用的野男人你侬我侬。
许迦叶眉眼沉静,忽视了萧亦衍伸过来的手,起身顾自准备下马车,裴玄澈搀了她一把,很快就松开了手,他知道许迦叶不喜人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