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辞的目光骤然沉冷了下去:“朕看你是疯了,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不要在她面前提那个人,那会让她病得更重。”
李悼惨笑了一声:“你不明白,因为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可你自己待在地狱里就好了,为何还要拖别人下去?她也有过快乐的时光,她不是听不了那个人的名字,而是无法接受他不在身边。陛下,请给我一枚梧桐叶吧。”
在许迦叶最快乐的日子里,他站在远处的阴影之中,多么希望那个和她并肩站在梧桐树下的人是自己。
他偷偷练习吹叶,幻想着有朝一日她会听他吹奏。
年轻的李悼啊,彼时的你心怀憧憬,你有想过你的梦想会在这样的境遇下实现吗?
这可真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李砚辞冷冷睨了李悼一眼,吩咐刘采:“去找片梧桐叶给他。”
他有些回过味儿来了,李悼不会真以为他和许迦叶有一个孩子吧?
痴心妄想!
刘采领命离去,等再回来时,手中已拿了好几枚梧桐叶,他上前将其递给李悼,李悼伸手接过,目光轻柔地拂过许迦叶的脸颊,低眸吹奏了起来。
吹叶之声如泣如诉,凄清而悲怆,给人一种繁华落幕的寂寥之感。
在场众人莫不沉浸其中,许迦叶依旧面朝墙壁躺着,李砚辞静默地观察着她的反应,期冀李悼的乐声能有些许作用,但终究是徒劳。
李悼却突然停止了吹奏,他俯身凑近许迦叶,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李砚辞连忙上前几步,将许迦叶揽到怀中,她的睫羽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蝶翼,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层青黑的阴影,李砚辞的手指轻轻拂过,触手的冰凉蔓延至他的心尖,他心中一痛,环着许迦叶的手臂紧了紧。
李悼欲再度吹奏,李砚辞沉声道:“够了,不要吹了。”
薛柏清轻声道:“陛下,还是让景王继续吹奏吧,掌印清醒的时候,您见过她流泪吗?”
李砚辞怔住了。
没有,从来都没有。
许迦叶亦有对人冷言冷语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而平静的,她不曾流泪,甚至很少流露悲伤,旁人还未察觉,她便已经抽离。
仿佛她从未遭遇过任何不幸。
吹叶之声再度响起,李砚辞没有阻止,他温柔地抚摸许迦叶的脸颊,在泪珠滚落前将其拭去。
在他那比乐声还寂寥的目光下,许迦叶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她缓缓抬起手,贴上了李砚辞的手背。
“殿下。”她轻声呢喃。
李砚辞呼吸一滞,泪如雨下。
李悼的乐声确有效果,它的曲调明明那样悲怆,却仿佛为许迦叶构建了一个纯粹而美好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