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头前都头忽然回头来喊得一语:“莫要聒噪!”
应三哥立马坐正身形,手在后面摆,口中轻轻有语:“回去回去……”
祝石头便也连忙低头,脚步慢几分,回到那车架之旁。
两三日走去,到了地方,木头在伐,营寨在扎,壕沟也在掘,便是不论战兵辅兵还是匠人,皆是忙碌不止。
匠人们更是忙碌,大匠指挥左右,小匠开始清点工具,学徒们更是搬来搬去……
似是战争要开始了。
那游骑来去驰骋,甚至有那威武的军将带着百十人去,就敢到那贼人关隘之下张弓搭箭去射。
贼人自也回击,箭雨漫天,那军将竟是毫不畏惧,只管来回驰骋,四处飞奔,一边奔还一边哈哈大笑……
祝石头一时看得有些呆愣,却是师父一句骂来:“还不快干活?”
“哦哦……”祝石头点着头,手中有弹线的墨盒好几个,提着就走,却是眼神依旧在那远方关隘之处。
那军将好生了得,竟真看到他连射几人落了墙下。
只待来去几番,那军将回来了,直奔营寨而回,一身威武好铁甲,却是那铁兜鍪一掀起,那脸看起来着实不大……
那百十人一列而过,左右军汉皆是笑来:“李指挥使,好本事啊!”
“李指挥使这射术是越来越高了!”
“李指挥使,一会儿将军又要夸赞你了。”
那年少的李指挥使哈哈大笑:“便是将军让我去的,让我去给点颜色教贼人们看看……且看贼人敢不敢出来一战。”
“李指挥使威武啊!”
“嘿嘿……”李指挥使笑着左右点头。
李指挥使打马过去了,回那刚刚立起来的中军大帐而去。
不得片刻,他又回来了,左右来问,他说:“将军让我再去一番,哈哈……”
“将军可真喜爱你!”
“李指挥使,多射几个下来!”
李指挥使脸上有那略带无奈的笑:“就怕贼人不露头了,刚才就在躲,此番再去,只怕都躲在垛口之下。”
“这些贼人好生胆小……”
“我去也!”李指挥使马腹一夹,健马离弦而去。
一彪铁甲骑,不过百十号人,依旧轰轰隆隆……
祝石头的视线,就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一彪铁甲骑与那位少年军将。
便是师父又来呵斥:“你能干就干,不想干了,你就投旁处去……”
祝石头嘿嘿笑着:“师父……”
“唉……你父母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你却想投军,若是你投军去了,我如何与你父母去说呢?”师父叹息摇头,却并不真正严苛。
“师父,刚才那人是谁啊?他好生年轻,怎的就成了指挥使?”祝石头问着。
师父不答,只低头清点工具,锤凿锯尺斧刨……
“师父……”
“唉……那人名唤李成,年不过十七,是阳谷县的猎户出身,昔日曾随将军一起猎虎,拜在将军麾下做了亲兵,一手极好的射术,随将军身边上阵,向来悍勇得紧,不知杀得多少人头,军功而迁,怎就当不得指挥使去?”
师父还是答了,却也抬头去看这个徒弟,看得徒弟脸上那向往之色,又是摇头叹息。
“师父,他当真只十七!”
“十七十七,他的婚事都是将军操持的,娶的就是将军家中的那婢女冬欢,将军家中就这一个婢女,教他娶了,就是那孟娘正店的小东家……”
师父说着,徒弟想着……
“回神了……”师父喊一语,吩咐:“还差一把小刨,你去车架里再寻寻。”
“哦哦……”祝石头点着头,往车架去,眼睛却在身后,看的是那小军将带着百十骑,在那关隘之下驻马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