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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到底(第2页)

恨屋及乌,他也不受圣人期待,他从小到大无论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试图让自己变得优秀,父皇的眼中也只有他一心爱着的张皇后,以及爱屋及乌的太子袁裴山。

他从未感受过自己高坐龙椅的父亲对他的半分宠爱。

他其实骨子里是个十分端方雅正的君子,厌恶朝堂争斗,更想诗酒人生,当个文人骚客,他十分的守序古板,内心被程朱理学所束缚,遵守三纲五常,君父至上的思想,并不太想要同太子一争高下,也不曾觊觎圣人坐着的那把除他以外无人能坐的椅子。

可他就是不甘心。

仅仅是因为出身,圣人便在心中给他判了死刑,当他从不存在,在这座四四方方的九重宫阙中,红墙黄瓦之内,他像个透明人一般,无人在意。

一颗玲珑赤子之心无人看见,这个原本鲜红滚烫的心脏逐渐变质,变得漆黑冷硬,他韬光养晦,隐忍筹谋多年,暗自结党营私,最终发动了一场对君父的反叛。

成王败寇,失败的后果便是死亡,并且史官在羲国的史书上涂抹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三皇子袁屹海再也不是那个谪仙般的人儿,天潢贵胄,贵不可攀,而是厚重史书上的一页一翻而过的污点,一个无人在意的罪人。

镇远侯温明寒为羲国鞠躬尽瘁,戎马一生,屡立奇功,是令周边邻国四海都畏惧忌惮的,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可最后一念之差,成了三皇子袁屹海的幕僚,同流合污,伙同叛上,也成了史书角落的一个名字,一带而过。

靳星渊从小也是苦过来的,因此他对于三皇子袁屹海的谋反行为虽然不赞同,在三皇子试图拉拢他的时候他也果断拒绝,可他对他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至于温明寒,靳星渊小时候是对他这位长辈有过一些孺慕之情的,畏他敬他,拿他当自己的第二个父亲看待,可后来,这位长辈不曾管教过他,不曾提携过他,视他为空气。

反倒是提携他,欣赏他的,是坐在龙椅上,如今已经年过六十,年迈昏聩,时而痴癫的圣人。

朝堂上的事情,靳星渊不愿意同温明月多言,他那一向不谙世事,矜贵娇憨,眼高于顶的表妹,只需要乖乖地站在他的身后,在他这只猛兽的利爪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度过今后余生。

“斯人已逝,你要好好活下去。”

靳星渊垂眼看着面前的温明月,他笃定道,这话既像是在安慰面前的小姑娘,又像是在安慰曾经的十二岁的幼小无力的自己。

“阿兄走了,锦衣卫的事务冗杂,最近也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忙,等阿兄寻了空便来这芙蓉楼看你,阿兄不来的时候,你可不要太想阿兄哦。”

靳星渊从些许怜人又自怜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语调轻浮道,语气轻浮浪荡,话语中无情又带着情深意笃。

靳星渊说罢,便转身欲走,这回他是真的要离开了,可他才迈开半步,身后的温明月却是从身后用双手雪白柔荑轻揽住了他的腰肢,她嘤咛道:“阿兄,可不许食言。”

感受到了轻揽在他腰间的一双素手微微地发着颤,靳星渊心中明白,表妹她是在害怕,害怕他言而无信,拔吊无情,亦害怕她待在这芙蓉楼的日日夜夜,寸阴尺璧。

“阿兄定不会食言,会尽快将你从这芙蓉楼弄出去的,安分待在这里,按时吃饭睡觉,不要胡思乱想,忧多则伤身,听话。”

靳星渊说罢,他安抚一般的低眉敛眼,低头在温明月的红唇软瓣上轻轻地啄了一口,浅尝辄止。

“嗯,妾身听话。”温明月舔了舔被吻啄过的唇角,她心中仍旧是忧思难解,却是乖乖地点点头,红唇翕动道。

自从靳星渊来过芙蓉楼一遭,芙蓉楼的张掌事对温明月的态度软和了不少。

心道这小姑娘虽然家门不幸,沦为官妓,可碰上的男人却是极好的,真是个有福气的,只是不知道这福气能够持续多长时间,或许指挥使大人只是想同她玩玩呢?

芙蓉楼是整个上京最有名的一处销金窟,这里的官妓可是身价不低,要想包下一名官妓一夜,一尝芳泽,至少得花费上黄金十两,如果是包下一个月的时间,那可得黄金三百两。

靳星渊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不仅仅是天子近臣,位高权重,更是财大气粗,富贵泼天,他一出手就是千两黄金扔在了芙蓉楼这座销金窟中,好似水融化在了山河湖泊中,听不见一丁点儿的伶仃声响。

在靳星渊的授意下,张管事更是听令地安排了两名得力婢女贴身伺候温明月。

要知晓,两名婢女侍奉,这可是芙蓉楼的花魁魁首才能够有的待遇啊,寻常花魁至多能有一名婢女,普通官妓更是只能事事亲力亲为,无福假手于人。

靳星渊做了以上种种事无巨细的安排,却仍旧是觉得不够,更是不放心地将自己府中的得力婢女红梅给安排到了芙蓉楼,放在了表妹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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