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束听她说“不要并蒂莲花”了这句,立马气愤地盯住她,明新微只作不觉,忍着笑继续道:“听说现在又出了一个清水莲子图?”
“啊,是!是根据南朝《西洲曲》……”
“嗯,那我就点清水莲子图好了!”明新微打断了冷淘大伯介绍,她当然知道是根据南朝《西洲曲》作的点茶图。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莲子清如水,“莲”即是“恋”,“莲子”即是“恋君”,“清”即是“情”。
一腔心事清如许,至纯至澈,多么美好,但停留在这里就好。
喜欢和厮守,是两回事。
“就这些吧,有劳。”
“好叻,二位稍坐,餐食稍候就来。”冷淘大伯行个礼便出去了。
明新微看了一眼杨束,解释道:“繁楼虽不是以点茶技艺闻名,但也不差,我们两个点一样的,岂不浪费了?你要不喜欢你的点茶图,一会儿我的同你换好了。”
他是想要交换的意思吗?
“不。”
明新微没管他,只轻巧地转了话题:“好啦,同你说正事——如今地图到手了,看起来颇为可信,但事关重大,最好还得侧面印证一二才好。”
杨束见她说起正事,只得作罢,叹口气:“这有何难?我晚上去摸一趟底就是。”
明新微却摇摇头:“如今各处外松内紧,如非不要,还是不要冒险。还有两日,国子监那么多学生,总能找着机会。”
杨束想了想,道:“我看那个童六郎可以。”
“哦?为何?”
“不知道。”杨束随意道,“只是看起来四体不勤,很好制服,而且也不像油滑奸恶之人。”
他想,最为油滑奸恶之人,自然是那个叫陈籍的。
明新微其实心里也有意想从童六郎身上找找机会,毕竟他是行踪近在眼前的国子监学生。童家六郎——她忽然觉得这称呼确实有些耳熟,似乎才在哪儿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两人用过饭出来,繁楼正巧热闹起来,楼下喧闹异常。
一个帮闲的小子提着酒水从一旁经过,明新微便问他:“楼下何事如此热闹?”
“今日有贵人组织了一场斗鸡,车轮斗,输了的斗鸡当场宰杀了做菜!”
明新微听到“宰杀了做菜”,便觉心下不喜,因此下了楼也没往那边看去,只快步往外走,却差点同一人撞上,好在杨束眼明手快,伸手一拦,将她同那人隔开来。
“哎哟——抱歉抱歉!某有急事,借过借过!”
那人头也不抬,一叠声道歉,抱着怀里的笼子就往前蹿。虽没照面,但明新微还是认出了人来,是城门口遇到的那位叫做“房卫”的斗鸡贩子,怀里抱着的有些像是“簪花大王”,不过她对斗鸡没什么研究,看起来都觉得长得相似。繁楼开了斗鸡局,他倒是消息灵通,跑的也快。
她回头见杨束脸色不愉,一脸想去找麻烦的样子,劝道:“此处乱糟糟的,我们先走吧。”
两人便朝门口走出,刚出前门,明新微便见到对街一人手里也提着一只斗鸡,但却没有弟弟急切,只不快不慢地走着。她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来在哪里听过“童家六郎”了。
当日在城门口,正是这对房家兄弟说要送“童家六郎”送斗鸡。
“房家大郎?”明新微截住他的去路。
“你是……哦哦,几日前,新宋门外?”
“正是,房大郎还记得我。”
房大郎不像他弟弟那般钻营,听了这话,只木楞地招徕了一句:“阁下是想要买斗鸡吗?”
“那倒不是,想向你打听一点事情。”明新微好言好语道。
房大郎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尤其这小娘子身后的郎君颇为不好惹的样子,小心道:“小娘子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