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突然就想到曾经的一段往事。
那还是温年初中毕业那年,她顺利考进重点高中,在她查到录取信息的第二天午后,温如华问她想不想一起去看海,徐叔也会一起去。
温年一直在内陆长大,看海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说不清为什么,她并没有表现出内心那样强烈的期待,而是很轻地点了下头。
在临近出发的日子,温如华却很抱歉地说,这次海边之行,不能如约去了。
温年看着妈妈的笑脸,明明像如常那样在笑,却看起来很悲伤。
徐叔消失的整整一个星期,温如华也没有提过任何一次。
可一星期之后,徐叔却再次登上她们家的门,就像是往常一样亲切好言。
一切都如常,仿佛那一星期的消失,只是她臆想中的一件事。
之后徐叔带了她和温如华去了南城最大的游乐场,给她买了冰淇淋,还有一条漂亮的公主裙。
拍三人合照的时候,温年坐在徐慎的肩膀上,看到温如华偷看男人时,眼里漫出的微光笑意。
至于遗憾没有看到海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温年也没有提过一次。
“所以温老师,是很想去看海么?”
听到身侧响起的低沉嗓音,温年稍稍回神,发现到自己下意识,把想看海的话就这样喃喃出口。
温年轻声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要说很想去,这么多年,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去,但也没付出过行动。”
“可能也就是因为一直没去成,所以才会这样念念不忘。”
可就是很奇怪的事情是,当温年用着不是很有所谓的口吻,说出这话时,多年前心里涌现的那股遗憾,仿佛记忆复苏般再度袭来。
“温老师,如果是很想做的事情,做梦就等梦醒,清醒时就该立刻去做。”
“距离明天工作的到来,还剩下整整二十小时,想去看海算不上件难事。”
车被停在路边,周齐斯朝她瞥来,车窗外春光尽泄,染上深邃优越的眉目。
温年偏头,直直对上这道目光。
这些不急不缓的话,像是无尽春日漫延而来的蛊惑,也像是自她心底沉溺已久的轻唤。
敲在错序的漏拍心跳上。
周齐斯瞥过眼前姑娘的怔神,口吻几分懒怠。
“温老师,所以要当我的共犯吗?”
回家
温年二十三岁循规蹈矩的人生中,做过的第一件不符合常规的事情,是和周齐斯领证结婚。
现在多了这么第二件,是在明知道两人明天有工作、时间紧赶程急的情况下,仍然要去看一场海。
温年想她应该能举出很多理由,来证明这个看海计划的不妥,例如只是想去看海的话,之后可以随便再找一个时间,并不用这么急这么赶;也例如这样突然的改变行程,是周齐斯迁就她换来的,她并不想这样麻烦对方。
可当温年朝着周齐斯瞥去。
车窗半开,路风灌了起来,男人发梢稍稍扬起,黑色衬衫,顶端纽扣没系紧,隐约可见轮廓清晰的冷白锁骨,衣袖随意挽起,露出骨感腕骨和劲瘦小臂,整个人散发松散、矜贵的气质。
直直对上这双漆黑眼眸,过于深沉的瞳色,好似无尽沉溺的漩涡。
仅仅是在问她这么一句话。
—是想去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