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韵宸热情得不容拒绝,君砚只得说:“那谢谢了。”孟昀宸侧身推开门,撑伞的动作让君砚心神一晃。路上的雨已经变得很小,树叶子花朵都湿漉漉的嘀嗒着水滴。他们两个慢慢的走着,大街上很安静。所以难免生出一种诡异的错觉,那就是他们俩个像极了亲密无间的情侣。但实际上,君砚浑身都不适极了。“谢谢你一直给我邮东西。”“没事,都是我们应该。这么多年,要不是你父亲,我也没机会长这么大。”君砚沉默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说话了。”“没有,没有。”君砚摇摇头。孟昀宸的身高和陈允相差无几,比君砚高很多,他的目光正好可以看见君砚带着的头绳上边的珠子在君砚摇头的动作里一下一下的碰撞着,发出着清脆的声响。那一刻,他觉得,君砚也不是不行。不漂亮,不可爱,但是挺乖巧。他周围的人多多少少的脱单了,他长的出挑,不缺人追,也谈过几个女朋友。其实,搞对象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纯粹的意义。只是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感奴役。所以,所有的感情在他这里来的的迫切迅猛又短暂,少了纯真,但该有的接触,亲热,刺激却又一分不少。你说他渣,那他真的不渣。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没有出轨,也不养鱼。只是他自己知道,所有的感情都带着为了恋爱而恋爱的目的去,来的快又虚假。周围的大环境几乎都是这样,他呆的久了,也不觉得自己这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其实,一开始也没想给你邮东西。前年冬天,寒假的时候,特意去了一次,准备去看看你们家。结果发现你没回家,你们家也没有。”“的确没有人。”君砚小声呢喃。哪里能有人呢?把心里的难过压下去,她解释着继续说,“我今年就回了,你要是有空今年也可以去。但我可能没有什么太好的,能招待你。”“哈哈哈哈,没事。”两个人在斜斜细雨中走过了半个校园,终于到了君砚宿舍楼地下。又有什么能比此时此刻更为尴尬的呢,撑着伞的孟昀宸正在和君砚说再见,一旁李萌和她们班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从宿舍门口出来。本来还在说话,看见这一幕,一下熄了火,看戏一样的看着君砚。君砚尴尬又不知所措的和孟昀宸挥手再见,反而是孟韵宸还很自然的和李萌他们打招呼。“你妈。”君砚心里骂人。君砚心里的毛病,她不喜欢被喜爱的感觉,也不喜欢被额外关注的感觉。过分的关注喜爱会让她产生巨大的耻辱感与羞耻感。用一句网上流传的中二话语解释就是——爱都是有罪的。在她那里,在她一片荒芜的人生里,爱别人和被爱都是另她作呕的,另她感觉到羞耻的。即使是陈允。她想起时更多的感受到的都是羞耻。陈允是一个怎样的人呢?颜值出彩,还会书法画画,每一项拿出去都可以放大了吹嘘。双一流名校毕业,也许会读到博士。家里条件也不差,他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君砚比起来。只有君砚仰望他的份。她很说服自己从日积月累的自卑里脱离出来,也同理,她一厢情愿对陈允有着些不一样的情愫。但她又格外理智的对待着自己的感情。李萌已经开始尖叫了,而她心里感受到的只有恶心。宿舍楼里大厅的仪容镜子,她路过的时候,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她这么差劲,怎么配呢?九月份的夜,浇了一夜的暴雨。君砚在暴雨中辗转反侧。梧桐枝干在枯君砚六点起来跑圈,陈允在操场看台上抽烟。他的眼眶深深凹陷,感觉十分的疲倦。南方天气比北京磨人。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陈允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了,君砚刚上高中的时候,和自己发微信,然后信誓旦旦说去什么浙江大学。他那个时候倒是没什么心思和君砚说话,他给君砚发消息也是因为,唐再恬最近心情不好,他想问问君砚,唐再恬想要个什么,买来讨她开心。只是君砚一个人张牙舞爪,格外开心的说着话,让他找不到切入点。等他找到切入点,就觉得隔着屏幕的一把火被他直接压灭了。陈允抽着烟,心里想,原来一个人的喜怒爱恨能够如此的明显。想完这个,陈允给了自己一个无奈又嘲讽的笑容。时过境迁,六年前的他也看不到今天联系不到君砚的自己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