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看着厂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无人关注他?和周知意,这才开?口?,“玲姐和姚海林吵了一架,吵得很凶。”
在乾坤制衣厂水深火热的同时?,方谷路上的众多厂房之中,海林制衣厂也?很“热闹”。
“玲姐发?现姚海林和厂里的女工罗凤妹走得太近,已经超过了老板和员工正常的相?处距离,”沈谦说道,“她追究起来,姚海林反而倒打一耙,说起我在店里工作的事情,话里有要往玲姐身上泼脏水的意思,我在他?要说出更难听、更直接的话之前提出了辞职不干了,当然,罗凤妹也?辞职了。”
周知意张开?了嘴,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我早就说姚海林那家伙不行!一肚子花花心思!”
骂了几句后,周知意又问起钟玲,“那玲姐现在怎么打算的?要和姚海林离婚吗?”
沈谦摇头,苦涩一笑?,“两口?子吵个架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走了、罗凤妹也?走了,事情就平息下去了。”
周知意叹气,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是管不明白的,就算她巴不得钟玲借此机会能看清姚海林这人、早日和他?离婚。
“唉,”周知意拍了拍沈谦的肩膀,“算了,那你先跟着我干吧,正好我的新店准备开?业了,你来帮我镇个场子。”
沈谦点了点头,“如果有人闹事的话我可以?把人赶出去,还有搬货什么的,体?力活都可以?交给我。”
“行。”周知意突然又有了个想法,起身就去找姜佑青。
“姜大哥,我想改一下新店的布局,现在不是隔出来的两个试衣间和一个仓库吗,我想把其中一个房间换成别的用处……”
——
「南风」新店开?业在即,周知意忙着调整店内布置,江遇也?因为创业的事情忙碌着,自六月把定做的西装给他?之后,两人就没怎么碰到过。
还是同住在一栋楼里的严淑芳和周知意又提起了江遇,她料理着院子里那株三角梅,说道,“前些日子小江向我要了一枝拿回?去扦插。”
严淑芳促狭的去看周知意,“他?怎么突然想起养花了?我记得喜欢花的好像另有其人吧?”
心仿佛像叶子一样蜷缩了一下,周知意表面不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是他?突然有这种闲情雅致了吧。”
严淑芳心中觉得好笑?,只是也?配合的装作无事发?生,继续修剪着三角梅的叶子,“我本来还担心小江拿回?去的花枝成活不了,但昨天碰到他?,他?说已经发?芽了。”
“果然有种过地的经验就是不一样,我这株可是养了好久才好不容易养活的。”严淑芳感慨道。
周知意不自在的只盯着花看,找到开?得最好的一枝,“淑芳姐,这支给我呗,我拿屋子里插花瓶里。”
严淑芳把那支三角梅剪下来,却拒绝了周知意,“不给,你等?一等?,又不是没人给你。”
周知意双手展开?在她面前,这次没再左言他?顾,“你不是也?说了吗,才刚发?芽,离开?花还早着呢。”
最后周知意还是成功拿着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把花瓶里接上水,开?得正盛的三角梅插进花瓶里,周知意望着它微微出神?,还有心思种花,看来创业很顺利嘛……
可等?周知意碰到罗良白,却得知了与她所想截然相?反的事实。
“唉,快别提了,那些外国人看我们太年轻了,最后还是选择了一家之前生产电话机的电子厂来为其代工。”罗良白垂头丧气的说,他?担心过这么匆忙厂子能不能搭建出生产线、担心过资金问题,可万万没想到,这些都没出岔子,问题反倒出在了年龄上,但江遇也?不能一夜之间就从十九岁变成三十九岁啊。
罗良白叹气,忍不住嘀咕道,“早知道就再请个阿叔来装下老板了……”
他?声音太小,周知意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帕格通讯的人很看好阿遇做的汉显传呼机可行性报告,愿意提供部分相?关的技术资料让他?来研究,但条件是如果汉显能够实现,这项技术必须优先卖给他?们,并且这些资料不能外泄,否则要追究法律责任,会让我们赔到倾家荡产。”罗良白撇嘴,“要不说外国人会做生意呢,好处都是他?们的,风险却一点都承担。”
周知意眉头微拧,“那你们现在怎么办?”
“艰难存活罢了,给那些外国人做戏的那几天做出来的一批二手录音机放在电器行里卖了些钱,然后阿遇现在正在研究做一种铝电容,想要之后推销给收音机厂,如果能谈下来订单,厂子就能运转起来,开?始赚钱。”罗良白说道,不赚钱的每一天,他?都很是焦虑,仿佛欠着银行三十万的人是他?似的。
周知意陷入沉思,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失败过后重?新站起来,就像是前不久轰轰烈烈在东坝街“退场”的吴乾和吴坤兄弟俩,连她在「南风」开?业初期因为款式太过超前无人问津时?,也?曾挫败的怀疑过自己。
入夜,黑沉沉的夜色笼罩大地,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蝉鸣时?而响起。
自行车轮碾过石子,江遇骑着车回?来,城中村口?突然响起几声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