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她亦没有拒绝。手机铃声兀自响个不停,令人心烦意乱。“什么事?”钟楚寰站在盥洗台前一面用纸巾擦白纨素的口红,一面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王帆。给他打这么多次电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装作很耐心,其实不耐烦的“什么事”,就仿佛他王哥打的电话是骚扰一样。“打扰你了?”王帆阴阳怪气,“不对,打扰你们了?”他特地把那个“你们”压得很重。是打扰了。刚才钟楚寰还是特地把小姑娘抱回她的卧室才回来接的电话,没哄满意她,有些抱歉。“有事说事。”王帆顾不上先说这事,直接进入正题:“预测周六交易。你那边有什么动静?”周六是休息日,交易大概会选择在一个非常繁华、人流密集的场所,警方很难布控。“明白。”钟楚寰想起白纨素说的那位“客人”,心中一动,“今天魏璇见了一位客人,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私人关系。”“什么人,能打听到名字和信息吗?”“不能。他进公司不用登记,由魏璇的私人司机兼保镖亲自下来接。”钟楚寰放低声音,“你找个借口调查一下。”“重大线索!”王帆兴奋道,“我马上就派人去调取公司大厅的监控录像,你放心。这件事是谁汇报的,你的眼线?还能套取更多信息吗?”钟楚寰犹豫片刻,沉下声来:“不能,她告诉我的。”“她,是谁啊?”王帆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咱俩之间还藏着一个‘她’吗?”“……”“呵呵,害羞什么,你叫她什么?小可爱?小甜甜?今晚你找个理由哄她去,办完事后给我再仔细问问。”王帆终于狞笑着露出了真面目。钟楚寰皱紧了眉:“胡说什么呢?”“我胡说?我告诉你,你既然喜欢,就动作快一点,抢在她接触魏璇之前把她变成你的女人,变成咱们自己人。放在外面破坏计划,你还要费心看着。”王帆看似不着边际地乱说着,但心里确很明白,“这么鲜嫩的小姑娘和你住在一起这么多天还什么都没发生,我都替你着急。你还算是男人吗?没放坏吧?回头她真的接触上魏璇了,成了我们的麻烦了,投鼠忌器听说过吗?……这是你王哥交给你的任务,马上去办。”挂了电话,他心里有点乱。王帆其实说得对,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感情把他们绑定在一起。可互有隐瞒的感情是危险的,而他又不想为了所谓的任务利用感情,哪怕是顺水推舟。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却喜欢在钢丝上跳舞。西郊的清晨,淡淡的一股花香随着朝雾,流动在围绕着花园的林间。溪里庄园似乎还未从甜梦中苏醒,清冷的朝阳照进树荫,整座宅院仍以酣睡的姿态在呼吸之中静谧。“我让你盯着的那个小姑娘,你给我注意了没有。”近来夜间总有阴雨,丁老太太腿脚上的老毛病又犯了,走几步就要坐着歇歇,唉声叹气。她手里把玩着一枚老式的机械怀表,金属表盖老旧却被摩挲得锃亮,上面镶嵌着一枚祖母绿。封龙毕恭毕敬跟在她身后,见老太太坐下,便也缓步走上前去,立在沙发边。“她没进咱们公司之前我一直跟着呢。在咱们公司里她就是个端茶倒水的,根本接触不到魏总,不值一提。”“有没有跟丢过?”丁老太太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封龙的眼睛,他慌忙垂下眼睑。想起中途曾经跟丢过的那一次,封龙言语略有迟疑:“她的腿受了伤,一直住在钟楚寰家,基本上……没走远过。”“哼,”丁老太太一声冷笑,“我一向待你不薄,但愿事实能像你说的话那样,滴水不漏。”封龙低眉颔首,沉默不再答言。“我最近总是心慌、心悸,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离咱们家不远了。”丁老太太紧蹙双眉,封龙抬起眼睑,谨慎回道:“太太多虑了。一定是这天气闷热,又潮湿多雨,您应该在午后阳光正好的时候多去树荫里散散步,驱一驱身上的燥意。”“我这不是身上燥,是心里边燥。”丁老太太拄着拐杖缓缓起身,走到落地钟旁边的一只橱柜前面,打开雕花柜门,“这么多年了,钉子一直扎在心里,像火在烧。”橱柜里露出一只相框,里面封着一张略有些褪色、却保存完好的老照片。照片上年轻貌美的女人站在码头,只是衣衫装束略有些狼狈,手里牵着个约莫十岁的孩子,眼神茫然。身后不远处泊着一条白色的小船,ce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