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连一下董事长办公室。”前台姑娘正忙着接电话,突然抬起头来,见一位穿着纯白西装、灰色衬衫,打红色领带,戴着墨镜,身材清瘦的先生正背着手站在前台跟前,黑发中略露出几缕白丝,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十岁。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穿戴得像是安保人员或者秘书。“对不起先生,访客登记请去接待大厅。”前台姑娘随手一指,那位白衣先生也不再啰嗦,信步便往接待室走去了。“先生您好。”白纨素正坐在接待大厅门口,见这四个人来,随手将登记簿递了上去,“请先登记一下吧。”“不必了。”他轻描淡写说了句,“我是魏总的熟人,见魏总从来都是免登记的。小刘,你给魏总打个电话,叫他派人来接我。”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身边的年轻男士。那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拨通了魏璇的电话号码。而这位白衣先生却径直走进接待大厅,寻了个沙发坐下。见魏璇免登记?而且他手机里还有魏璇的私人电话,这引起了白纨素的高度关注。如果真如他所说,那这就正是她要找的人。没想到她在这里等了两天,就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她紧随这四人进入了接待室,见白衣先生靠在大沙发中间坐着,另外两名西装男士坐在两侧,而打电话的男子则站在身后。其中一名坐在沙发上的男子见桌上有烟灰缸,取出一盒香烟分发给另外两人,却被白衣先生制止了:“我不喜欢烟味,别在我面前抽。”男子点头致歉,收起烟,忙招呼白纨素:“小姑娘,给我们拿点喝的,别拿太次的。”白纨素点头应下,先默默地把接待大厅里其他座位上的烟灰缸都给收拾了,又从冷柜里拿了瓶苏打水,给几位客人倒在贵宾专用的玻璃杯里。她把水杯放在托盘里带上来,先在白衣先生面前放了一杯,又递给了左手边一位,接着是站着的,最后才给刚才递香烟的那个人。那位戴墨镜的白衣先生不由得多看了这清秀白净的小姑娘一眼。在客人有站有坐的情况下仅凭一瞥,她是怎么知道他们之间地位的微妙差别的?端起杯子喝到十几块钱一瓶的苏打汽水时,他不由有了几分兴趣。莫非她有读心术?“小姑娘怎么知道我想喝的既不是茶,也不是咖啡,而是苏打水啊。”白纨素早已经在暗中观察着他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谈话的机会。“先生,我们接待大厅的环境有些简陋。您一会还要会见我们大老板,穿的这身araniprive的高定西服万一溅上一点有颜色的水就不好了。”看着这小姑娘容颜似水,说得轻描淡写、面不改色,似乎高定西服亦是寻常之物,看来她年纪不大,见的世面倒是不少,也很伶俐,懂得些察言观色。“看你只是个小职员,刚毕业吧?你倒挺识货。”她显然说得不错,白衣先生咧开嘴笑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从小优生优养,一代比一代见的世面更广了。”白纨素淡淡一笑便即收敛。这哪是见多识广,都是昨晚结合奢侈品宣传册利用手机做的功课。其实她并不确定这身西服究竟是哪个品牌的高定,而是根据白衣先生手腕上露出的那只百达翡丽手表,在自己做过功课的范畴里判断的。有句名言说:“看一个人的底牌,要看他的朋友。”白纨素知道行政接待看似底层,也见不到老板,却能接触到很多老板的熟人朋友。她决定从和魏璇有来往、关系亲近的人入手,就算一时接近不了他本人,也要把他这个人的底牌摸清。独占欲和这种大公司老板来往密切的人,其身价与地位多半能与他相提并论,但现在的人都太会伪装了,一个人的身价和地位要通过什么来判断呢?她一向善于洞察。自从偶然发现乔雅身上的衣服和魏璇的西服剪裁、质感差不多,明显区别于其他职员时,就开始留意大公司里各人的着装打扮。乔雅是公司高管,之前又是知名律所的律师,她穿的衣服是奢侈品定制,戴的首饰是轻奢珠宝,鞋也是七厘米以上的奢品细高跟。而公司其他职员比如沈溪,就算家里再有钱,穿衣打扮也不敢随意僭越老板,脚下的高跟鞋也不敢比上级还要高,这似乎是一种潜在的人情规则。在新望百货的名表柜台前,柜员说过一句话:“判断男人的身价要看手腕上的手表。”这句话她留心记下了。看着柜台里面的表,白纨素立即撸起了钟楚寰的袖子,马上迎来了他的嘴毒自嘲:“怎么样,我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