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真地打量这个女子。
身量修长,略显瘦弱,一袭不起眼的靛蓝薄袄,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唯有那一双乌黑如墨的眼睛分外摄人,似乎能够看穿人的内心。
陈秀锦坐到薛容身侧,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永嘉公主说:“有什么事情,公主可以直接问我。”
短暂的惊讶过后,永嘉公主露出明媚动人的笑容,道:“这位便是九皇嫂吗?百闻不如一见,果然不同寻常,怪不得能让皇兄如此喜爱。永嘉见过皇嫂,礼数不周,还请皇嫂不要见怪。”
陈秀锦道:“我也听说过公主的大名。”
“哦?”永嘉公主好奇起来,“皇嫂怎么知道永嘉的?我倒要听听,民间百姓都是如何编排我的?”
永嘉公主薛昭,当今翁皇后嫡女,五皇子祁王的胞妹,当今皇帝最疼爱的女儿。立储之议中,祁王党其中一个上疏官员,就是永嘉公主的驸马佟勋。
高家、甄家、佟家……短短几天,祁王党的重要人物,竟然陆续出现在陈秀锦眼前。
她的心中不知怎么,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好似陷入某种漩涡之中。
陈秀锦顿了顿,道:“历来公主出嫁,多是到地方开府,或是迁居夫家。谁人不知,陛下怕公主远嫁寂寞,破例在京城建了公主府,还让驸马与您在京中同住。此等荣宠,羡煞天下女子。”
永嘉公主的笑容却淡了下去。
“原来是此事。这确实是父皇对我的宠爱,可是这点恩赐,同九皇兄比起来,实在是算不上是什么。”
“皇嫂应该也知道前些日子立储那档子事。我丈夫不过是上疏帮五皇兄说了几句话,就被父皇责骂一顿,还罚了半年的俸,更别提其他人了。反观为九皇兄说话的那个武益,可是神气得很呢。”
陈秀锦没想到,永嘉公主如此直言不讳地说这些事情。
作为翁后嫡女、祁王胞妹,永嘉公主支持祁王登基在正常不过——可是,她为什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向薛容抱怨?真的是心直口快吗?
薛容冷哼一声,讥讽道:“若是喜欢抱怨,回京城去找父皇去,少来我这里给我添麻烦。”
“皇嫂,你看皇兄这般不识好心!可知我特意来找皇兄解闷,怕他一个人孤单。这么多年了,皇兄身边就这两三个人,也不同兄弟姐妹们亲近,若非我缠着他说话,他一个人定然闷死。”
薛容马上指出她的胡言:“莫要扯谎,你刚才不是还说是来找皇嫂的吗,怎又变成为我而来了?”
永嘉公主摇了摇头,故作神秘地同陈秀锦说:“九皇兄还是这般半点也不懂风趣。皇嫂,永嘉和你说,九皇兄从小就爱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摆弄东西,理也不理我们。”
“偏我爱找皇兄玩,就偷偷把一件东西拿走,等着他来找我。可是他却说那东西不要了,让我拿走不要再打扰他。你看,九皇兄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陈秀锦听了永嘉公主的“控诉”,若有所思。
“唉,本来只是想和皇兄开个玩笑,但既然皇兄当真了,我也不能作假。”
永嘉公主站起身,凑到陈秀锦身边:“皇嫂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不若跟永嘉走吧?永嘉自认为不输九皇兄,虽然不能让你做王妃,但其他的事情——即便是你想入朝为官,永嘉也可以帮你实现。”
近在耳边的声音,每一句话都是甜美的蛊惑。这番话由永嘉公主说出来,足够让人信服。
“薛昭!”
陈秀锦还未说什么,薛容已然生气了,咬牙直呼永嘉公主的大名。
永嘉公主对薛容的脾气向来从不畏惧,“啧”了一声,道:“皇兄何必这般紧张?若她真想和我走,你难道还想强人所难?你对皇嫂如此没信心,可是会让人伤心哦。”
闻言,薛容不由得看向陈秀锦,神色紧张。
他确实没有信心。在陈秀锦面前,他永远是等待选择的那一个,自然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