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闻跟着她。
周烟走出医院,穿过东升制药众人。由于她身着蓝白色竖条病号服,所以在黑夜里、路灯下格外显眼,自然而然成为这条街最瞩目的人。
病号服是司闻换的,她意识不清时听护士说她吐了很多,吐了司闻一身,他却不在意,还专心为她清理。
但又如何呢?是谁让她进医院的?
真是可笑。
女人为什么总那么容易原谅男人?为什么总更轻易看到男人的委屈?
为什么身边所有女人都是这样的,为什么呢?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也是这样……
为什么啊?
她走得很慢,石子刺入脚心,血遗落在路上,她却不觉得疼,什么疼跟司闻带给她的一比都轻盈多了。
司闻在她身后,以同样速度走进中心大道,紧紧盯着她单薄的身影。
她脚在流血,他看到了,他想抱她,可她不让他靠近,他一靠近她,她就伤害自己。
她知道他怕。
老实说,她真厌恶用自伤的方式威胁别人,她也不觉得谁会怕她自伤,但司闻偏偏就是怕了。多讽刺啊。
于是从他怕那刻起,他们便不再是雇佣关系。
秘书和东升制药管理像整齐的机器人,寸步不离跟着他们。中心大道的人都停下看这奇景,前面的病号服他们不认识,但后面紧盯着她的男人他们熟知,那是司闻,歧州巨头。
司闻担心周烟身体,想抱她又怕她伤害自己,直到她身体摇晃,他心一横抱她起来,把手送到她嘴边让她咬。
周烟狠狠咬住他,咬出血,他也不松开一分。
司闻把周烟抱回家,大部队在楼下站岗。司闻进门直奔衣帽间,把周烟放下,拿出高筒棉袜给她穿上,可脚还是冰,他就双手捧起捂着,不见暖和又埋首哈气。
周烟看着他,他很迷人,捧着她的脚也不失矜贵,看着看着,眼泪没缘由地掉下来。
泪滴在司闻手上,司闻心又疼了。
“你放过我。”周烟说。
司闻搂住她,搂得很紧:“我就当你没说过。”
“你放过我。”
司闻搂得更紧:“我是不是该给你打钱了?五百万?五千万?还是你想要东升制药?”
他联系秘书把东升制药账上现钱都打到周烟账户,又联系理财顾问清算他个人资产,拟订赠予合同,接着海外资产……
周烟趁机推开他跑出门,顺手拿上了旅行包。
司闻立即放下手机,跟她跑下楼。
周烟跑到小区门口自助取款厅,取了一皮包的钱,站在台阶上,一把把扔在司闻脸上:“你有钱你牛逼,但要不要我说了算。”
司闻站着不动,等她扔完过去抱她,轻柔地说:“那你要什么?”
“我要离开你。”
司闻不允许,勒着她肩膀:“你病了,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病。”
司闻亲她脸和颈子:“你病了,你身体冰凉。”
周烟艰难抽出手扇自己一巴掌:“现在热了。”
司闻心绞痛,忍痛把她压在取款厅玻璃门上,装出来的凶恶的语气毫无威胁:“这个月还没过完!你不能走!你还欠我的!你得陪我睡!”
周烟拽开领口,身子袒露:“来。你当街干,完事儿我就能走了吧?”
司闻方寸大乱,心头的定神珠彻底被她拽断。
他知道。
他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