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祥哥等泼皮大惊,急急捡起一些大棒木棍,恶狠狠地向华云飞扑去……
这是一场真正的暴雨,酒店掌柜牵挂着只施工到一半的酒店,所以大雨刚停就领着两个伙计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酒楼走。
快到酒楼的时候,掌柜发现及膝的雨水变成了乳白色,心里纳闷,赶紧加快了脚步。越往前去,雨水的颜色越白,而且水温也有了暖意。
“掌柜的,小心着点儿,前边就到大坑了。”小伙计高声提醒,突然感觉自己挽起裤腿的小腿痒痒的,还以为又是树枝什么的,不耐烦地撩起一脚,却不想从浑浊的雨水中挑起的并不是一截树枝,而是一条手臂。
小伙计“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把走在前边的老掌柜吓得一哆嗦,他没好气地正要回头骂小伙计,突然两眼发直,就见前边有几具尸体或沉或浮,顺着水势向他这边缓缓漂来……
徐林死了,祥哥死了,当日在公堂上被释放的那几个泼皮无一例外都死了。
其中有四个人是中了刀伤,刀或直穿后脑,或正中心口,全都是一击毙命。
而徐林和祥哥等三个泼皮头子死得尤其凄惨,他们被煮烂了。
据仵作分析,应该是有人制住这三个人后,把他们丢进了酒店旁边的大坑。
当时雨水还未灌满,随即凶手就把棚下储放的十几袋石灰全部洒进了水坑。
虽然坑很大,水量也多,可是十六七袋石灰足以把那坑中雨水变成沸水,三个人被活活煮熟了。
知道徐林、祥哥等人在青山沟做下血案的人极少,市井间的百姓并不知道他们与青山沟华家的恩怨,所以本能地把这件事和叶小天联系起来。
有人说,其实艾典史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因为葫县官匪勾结,不能为民申冤,所以愤而出手,惩治奸恶。
不过,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一个武林高手的社会地位其实并不高,而且总是要被人归纳为鹰犬之类。
深受葫县百姓爱戴的“艾典史”怎么可能是那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身份?
于是第二种说法迅速产生,并且成了流传在葫县的最主流的传说:“艾典史”是两榜进士出身的大才子,是钦差大臣,是八府巡按。
因为葫县官场与豪强勾结,鱼肉乡里,所以八府巡按大人奉皇上旨意特意来此调查。
钦差大人身边有五大高手,其配置基本上就照抄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以及御猫展昭了。
这些高手们隐在暗处,专门奉钦差大人的命令铲奸除恶。
于是就有联想力更加丰富的人想到了罗大亨,莫非这个总是黏在钦差大人身边的大亨就是御猫展昭那种贴身大高手?
虽说罗大亨是本地人,他们一直就认识,可万一这死胖子深藏不露呢?
齐木作为青山沟血案的始作俑者,他当然清楚徐林、祥哥这些人因何而死,所以他很清楚是谁来寻仇了。
此时,齐木正在家里骂娘:“他娘的,刚把那不识时务的艾典史踢了个跟头,又冒出个华云飞!给我找,他不会杀了徐林、祥哥等人就此罢休,他一定会来找我,把他给我揪出来!”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又凑上来:“大爷,青山沟一事的真相,现在正在城里悄然流传,怕是三天之内,整个葫县都会知道这件事了。”
齐木一怔:“怎么会?那个姓艾的混蛋正想找我的碴儿。此事传开,不是给了他借口吗?”
齐木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说这句话,其实就等于承认了叶小天可以给他制造麻烦。
虽然还没到令他畏惧的地步,但这样的态度对一向目中无人的齐木来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事。
齐木不悦地道:“华云飞不会去官府告状的,此事怎么会传出来?”
那师爷道:“据说是有山民进城卖山货时,听说了酒楼血案,才说出此事,并且一口咬定这是老华的儿子替他父母报仇来了。”
齐木霍然转身,看向一旁的孟县丞:“这件事你来解决。”
孟县丞皱起眉头,问道:“齐兄在青山沟做了什么?”
齐木冷冷地道:“也没什么,宰了两个不识相的老猪狗。”
孟县丞无奈地道:“那齐兄想让小弟做什么呢?”
齐木道:“那个华云飞虽不足为惧,可他躲在暗处,终究是个麻烦,我得尽快把他揪出来。艾典史这边现在不能再生是非了,此案必须尽快了结。只要案子结了,姓艾的不就无法做文章了?”
孟县丞蹙眉道:“华云飞前来寻仇,杀了许多人,身负多条人命在身,他是不可能再往官府告状了,齐兄担心什么?”
齐木没好气地道:“废话!那个姓艾的不是说过,这种大案没有原告也可以审么?你先把这个案子了结,我不想再跟那个姓艾的混蛋对簿公堂。”
孟县丞道:“那……我就以听闻此事为由,亲自往青山沟走一遭,断他个华氏夫妇遭野兽侵害而死,尽快了结此案。华云飞这个苦主不在,那些山民也不会多事,艾典史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不!”齐木冷笑:“这样岂不显得我怕了他们?你就断他个夫妇二人搅拌石灰,失足落入坑中,将自己煮死好了。”
孟县丞愕然道:“这样,岂不招人猜疑?哪有两夫妇同时跌落石灰坑,而且连爬出来的机会都没有的道理?说不通啊。”
齐木道:“对啊!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我不承认我杀了人,可我还得让人人都知道是我杀了人,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