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与众人询问细节,鸩鸟独自飞进了鹤宅。
鹤鸣一如他的徒弟们所说,仍坐在练功房的蒲团上,神情确是安详,看上去慈眉善目,仙风道骨。
鹤鸣的徒弟们虽然难过,但?没有特别悲伤,也许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也许他们觉得师父仙逝是得偿所愿,不算坏事。但?对?她梁翊来?说不是啊,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甚至把鹤老放在她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里?。
她好喜欢鹤老呀,她没有亲人,但?是鹤老跟她说她小时候,让她感觉像是遇到了亲人。她的生命里?没有过对?她如此慈爱亲切的年长长辈,鹤老是唯一一个。她在心里?盼着自己快些好起来?,她很想跟鹤老好好聊聊天?。
她可?以化成人形,她这么高兴。她想让鹤老看看她长大成人后的样子?。鹤老只记得她婴儿模样,他都没有见过她长大后是什么样子?。
她有好多的问题想问问鹤老,她有很多话想跟鹤老说。
为什么这么突然?怎么会这样?
梁翊伏在地上放声大哭,她化了人形,跪在鹤老足前。如今既然鹤老不在了,无人解答,那她又何必再装成鸟儿。她要化回人形,她要回妖管局上班,像陆筠那样,可?以与人交流,可?以参与调查。如果真?是与苏宝有关?,她发誓,她要把苏宝押过来?,让她跪在鹤老的身前谢罪。
梁翊站了起来?,抹去脸上泪水。她转身往外走,路过案台时,忽然闻到了一股隐隐的气味。
她似乎在哪里?闻到过。梁翊停下了脚步,她在哪里?闻到过?
一股奇怪的感觉在梁翊心里?冒了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寻找着气味的来?源。然后她在案台上的敞口水壶里?,闻到了这个味道。水壶旁边有个杯子?,里?面的水被喝了一半,也有这个味道。
水看上去很正常,旁边的物品也很正常。梁翊到处闻了闻,没有闻到什么别的特殊气味,只这个水里?,有股轻微到几乎不能确认的味道。
梁翊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能力,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水壶里?的水,指尖传来?轻轻的酥麻感觉。
梁翊陷入了沉思。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梁翊转头看向门口。
陆筠大步迈了进来?,见到鸩鸟站在案几上。
陆筠先是对?鹤老的遗体行?了大礼,然后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他对?梁翊道:“我?问完了,大门的门锁监控也看了。你猜怎么着,从今天?凌晨2点23分开?始门锁监控就停了,报错代码是没电了。就这么巧,没电了。鹤老这里?没有别的监控,所以也看不到苏宝是不是进来?过,或者有没有别的人从正门进来?过。”
陆筠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仔细看看鸩鸟:“你什么表情?见鬼了,我?现在居然能看到鸟的表情。”
鸩鸟用小爪点了点水壶。
陆筠也指了指水壶,问:“你让我?喝口水休息会再说?”
鸩鸟猛摇头。
陆筠瞪着它,然后他想到了:“你等下,我?叫翻译来?。”
50
没一会,陆筠把邬宛宛带进来了。
鸩鸟对着邬宛宛叽叽咕的一顿说。邬宛宛听罢对陆筠道:“梁翊的意思是,把鹤老喝的这些水,还?有他用过的其他饮食,都带回妖管局去做毒性检测。”
陆筠愣了愣,道:“在我们来之前,刁局和?其他调查员都已经问过话,做过现场检查了,如果?他们觉得有必要,早就把这些东西封存带走了。鹤老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中毒的。鹤老的徒弟也对鹤老的遗体做过检查了。我刚才问了,他们查看了鹤老的眼睛、耳道,拔了头发?做测试,还?看了鹤老的嘴唇、舌头、指甲。他们就是学医、研究药理毒物的,都是专家,他们已经确认不是中毒。”
鸩鸟叽叽咕叽叽咕。
陆筠打?断它,又道:“而且鹤老的饮食全是他的徒弟一手包办的,我们要是没拿出?什?么根据,就要验水验食,恐怕对人家不太尊重,就像是明明没中毒我们却要指控人家徒弟毒害师父似的。再者局里已经跟鹤老徒弟和?族人商量了,看看是不是鹤老做个尸检,对遗体做个全面检查,但不解剖。毕竟鹤老生前是希望体面地保持人形的状态离世。目前就是要再等等。鹤老的族人希望先保留鹤老遗体原状,他们需要商量商量怎么处理。鹤老生前没有说过若他离世遗体要怎么处置。”
鸩鸟想起了在凶兽禁区时,孟铁川就很?冷静地问过她,她的遗体她想怎么处置。
死亡真的没关系吗?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大妖,面对这件事,都这么淡定。
陆筠见鸩鸟在发?呆,伸手在它面前舞了舞。
鸩鸟回过神来,仍然用爪子点?了点?水壶,叽叽咕咕一顿说。
邬宛宛道:“梁翊说还?是先把食物和?水都封存到妖管局,如果?最后真的验出?了有什?么异样,这些证据也没遗失损坏,有助于侦查。若最后没中毒,确是自然仙逝,那?封存了这些证物,鹤老和?他的族人也没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