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岑溪在等她?
看着岑溪淡然?精致的侧脸,闪烁的长睫,以及冻得发红的鼻尖,她有些?了然?,刹那纷乱的心绪也?立刻平静下来。
“岑溪,你找我有事吧?”安苳并不想多绕弯子,温声说?道,“有事你可以跟我说?。”
她是?觉得没必要再和岑溪有什么联系了,但如果岑溪真有什么困难,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更不可能因为?那些?过往为?难岑溪。
终究还是?有曾经的情分吧……
跟上次在婚礼上的重逢相比,安苳此刻更多了一分坦然?平静。
当时她灰心丧气,理智上觉得自?己已?经把岑溪忘记了,但实际上岑溪一出现,她的心还是?乱了。
而现在,秋去冬来,她倒似是?真明白了,什么叫做“过去”。
她是?真过去了。
“过去”不是?故意要忘记,而是?坦然?接受之前的一切,爱也?好,恨也?好,都当成昨天的事去看待,而她只生活在今天,和明天。
听到安苳这么说?,岑溪便知道,她这个体?面而又虚假的借口,没有骗到安苳。
虽然?早知道骗不到安苳,被戳穿这一刻,窘迫和尴尬还是?瞬间从头顶直达脚底。
安苳知道她刚才就?在,也?知道她在“偷看”……
这么丢人的事,发生在她岑溪身?上,真是?说?不出地讽刺可笑?。
她咬了咬唇,侧过身?来,看向安苳,长睫不自?然?地颤抖着:“我……没什么事要找你。”
眼前的这张脸一如既往,她在梦里也?见过无数次,可真到了眼前,她竟然?有些?近乡情怯。
她该说?什么呢?
她好像有很多话要对安苳说?,却每句话都无从说?起。
“哦……”安苳点头,笑?了笑?,“那你现在要回家?吗?”
“……嗯。”岑溪抄着口袋,冻僵的手指紧紧握住,缓缓点头。
“那,拜拜。”安苳语气如常,甚至有几分客气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说?完,便毫无留恋地转身?走了。
风更紧了,那隔绝世界的薄膜又覆了上来,闷得岑溪喘不过来气,在呼吸的本?能需求下,她转身?叫了一声:“……等一下。安苳。”
安苳停住脚步,转头过来,问询地看向她。
岑溪低头挪步过去,尽量平淡地开口道:“既然见到了,我顺便……跟你道个歉。”
安苳愣了下,随即摇头:“哦……岑溪,没事的,我都不在意了。”
“但是我在意!”岑溪抬头,声音被风吹得破碎,她略有些?急切地说?道,“对不起……我之前对你,有些?过分。”
这个歉道得笼统又模糊,也?说?不清具体?对不起哪里,岑溪咬着唇,轻咳了几声,下定?决心般再次开口,“我一开始不该骗你,说?我是?直女。对不起。”
“你来西城那天,我不应该说?那种话……对不起。”
“还有你相亲的事……我不该毫无考量就?去你家?里。”
“上次在沈城……也?很抱歉,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寒风凛冽的天气,她拖着感冒的身?体?,哑着嗓音一句一句给安苳道歉,间或咳嗽两声,却不肯停不下来。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真的歉疚,还是?生怕安苳走掉,留她一个人再次陷入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里。
可能都有。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已?经咳嗽得喘不过气来,脸颊和嘴唇都通红,眸中也?沁出了水光。
她才意识到,自?己真是?狼狈不堪。
安苳一直静静地听着她说?,见她说?完一直在咳嗽,快步跑去车子那边,拿了瓶矿泉水下来,拧开递给她。
岑溪伸手去接,冰冷柔软的指腹不小心蹭过她温热的手背,安苳立刻缩回了手。
岑溪抿了两口水,用纸巾掩着唇,终于止住了咳嗽。
安苳见她好些?了,才缓声说?道:“岑溪……没关系。我已?经没关系了。不过,能收到你的道歉,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