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瑔语调平稳,听不出什麽起伏,缓缓道:“家父林拾,得副将林容相助,侥幸从大战中捡回一条命,可惜前尘尽忘,后来在秣陵与母亲相识,两人大抵是要一同回京向陛下禀报某事,只是被人发现,才惨遭毒手。纵使有这个推测,我也要找到什麽,才能证实当年的事。”
周老太爷笑了,许是一下吸气太猛,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世间缘分当真就如此奇妙?林太傅养你这麽些年,怕是也从来没想过,会是将军血脉……那人,竟然会是林拾将军。”
“所以清尘此次前来,还是想要问二位,可否还知道些别的什麽,亦或是父亲当年在秣陵时住在何处,此事太过要紧,清尘只盼父亲当年还留下些什麽,不然,才真是堵死了我所有的出路。”
林瑔苦笑一声,从他父母二人离开秣陵起,一切便再没有了消息,甚至时至今日林拾究竟如何,也没人能知晓。
谁知周老太爷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此事我不知晓,我从未关注过你母亲和……和那人的关系,一直到最后闹起来了,便已经什麽都晚了。”
周老夫人犹豫片刻,道:“其实……我曾在梓儿走后,去找过一趟。那时候你父亲并不富裕,靠卖字为生,住在民巷里,极小的一间屋子,只是这麽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旁人住过,你要的东西还在不在了。”
林瑔眼睛一亮:“劳烦老夫人同清尘说下地方,我待会儿便过去看看。”
临走的时候林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先前听子……五皇子殿下曾说,沐家已经没了,是当真一点儿都不剩了,已经被人清整干净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林瑔这才算勉强死心。
他这麽久没出来,钟稞也没个把门儿,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林瑔叫了他几声才终于有反应了。
“你怎麽这麽快便出来了?周家都没留你吃个饭啊!”
“留了。”林瑔有些无奈地搀起钟稞,道,“这不怕您等得急了,才匆忙出来了。”
钟稞笑了声,一把拍在林瑔肩上:“好小子,师父我没白疼你!”
林瑔叫他拍的一个趔趄,险些两个人都摔在地上:“今儿个这是怎麽了,又想起什麽了喝这麽多酒。”
醉鬼自然不可能回他话,林瑔认命地把钟稞丢回家,这才一个人前往周老夫人说的地方。
纵使秣陵城再繁华,也终究有这贫苦的地方,不过却显得有烟火气了许多,到处都是乱跑的孩子。
林瑔侧身躲了一下,没躲过去,小孩儿一下撞他身上了,连忙捂着自己的脑袋跟林瑔道歉。
林瑔笑了声,正好朝他打探了几句。
“您说这几间屋子啊,都是宋婆婆的!宋婆婆住在前面,喏,就那间屋子,诶,正好,那个在外面晒太阳的就是宋婆婆!”
林瑔打眼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坐在门外,身边儿围了一圈孩子。
走近一看,才发觉这老妇人面容还未如此苍老,只是两鬓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