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珏一直等到他静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若您不知从何说起,不如就我来问。”
周老太爷点头:“只要是我知道的,必定不会有所隐瞒!”
苏珏呼了口气,道:“周梓小姐……到底是怎麽回事?”
“中毒。”周老太爷低叹,似乎是很不愿意回忆起这段过往,“梓儿从小就有一门婚约,是和周家世代相交的沐家大公子定的婚事。两人从小玩得也好,我们都觉得这桩婚事能成。直到后来,梓儿遇到了阿容。”
“阿容?”
周老太爷点头:“就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苏珏微微蹙眉:“他是什麽人?”
“不知道,许是从哪里逃难过来的吧,什麽都不知道,就一个名字,阿容。他模样生得不错,写得一手好字,在秣陵住下,就靠卖字为生,兴许以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阿容话不多,生意做得好,许多人买他的字,招人嫉恨,被人欺辱也不说什麽,可巧让梓儿碰见为他打抱不平,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
周老太爷垂下头,看起来颇有些悔恨:“我的女儿,自幼心善,礼数极好,我至今也不明白,她为何……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啊!那日沐家大公子也在,看她不舒服特地请了大夫,却诊出来了……”
说到这,周老太爷忍不住叹息:“沐家大公子并未说什麽,温言细语的,说退婚便是,我当时也是气急了,吼了梓儿两句,可怎麽问她也不肯说是怎麽回事。”
“那周梓小姐中毒而亡又是怎麽回事?”
“……她后来跟着阿容走了,再见之时,便已经油尽灯枯,大夫说是中毒,却说不清是什麽毒,没多久,梓儿便撑不住了。其实沐家当初还说不必退婚,孩子没了照样可以迎娶梓儿,梓儿这才说出实情,只说孩子是阿容的,别的却没说,没多久人却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说什麽有要紧事去做,等回来再同我们解释。”
女子婚前失贞还有了身孕,着实不算什麽小事,这般情况下,沐家还能提出只要孩子没了婚约便能履行,怎麽想都觉得不对。
苏珏试探道:“婚约一事……是沐家大公子提的?”
“不是,自那之后我也没再见过那孩子,全是沐家的夫人和内人在谈,我那老朋友也跟我说过几次,其实我也明白,沐家落败,无非是等着与我家联姻周转。可出了这种事,梓儿也实在不愿,我实在无法让这门亲事继续下去。”
苏珏微微蹙眉:“您可知道沐家如今是谁当家?”
“殿下是想再去沐家走一趟吗?那就不用了,沐家……已经没了。”
“没了?”苏珏有些诧异,“是……离开秣陵了?”
周老太爷摇摇头:“沐家,已经没人了。最开始是沐终,也就是和梓儿定亲的沐家大公子,一场风寒总也好不了,反反複複地病,最后人没了。后来着了一场大火,正值除夕,底下的人得了假,没几个人在府里,沐家的家主和夫人还有两个公子两个小姐和那个被叫回来的养子,都烧没了。”
“养子?”
“是啊,养子,是沐家庄子上捡回来的孩子,跟沐终关系最亲,是他带大的,名字也是沐终起的,叫阿禾。他和沐家关系不好,自幼在外面拜师学艺,沐终死后,谁也不想他还能回来,走水的时候还有人疑心是不是他动的手,可惜啊……他若不回来,说不定还能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