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瑔没出声,算是默许。
说起这个临风可就来劲了,自己搬了把凳子坐下,一脸兴奋道:“这故事可精彩了,您二位绝对想不到!今天那个姑娘叫张菍儿,据说她母亲跟方夫人是闺中密友,关系极佳,只是这位小姐命不甚好,父亲去得早,母亲身子本就弱,操劳了几年也去了,就剩这一介孤女,方夫人心疼,就把她接过来,自幼跟那个方家公子一处长大,关系好的不得了,从前常有人说这二位是肯定能走到一处的!”
说到这临风故意一停,一脸期待等着人问他。林瑔是不可能开口了,才刚讲个开头,想不想听也是一副讲不讲都无所谓的样子,只看苏珏愿不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了。
苏珏倒还算配合,顺势接了临风的话茬:“看那样子也没觉出来关系多好来,怎麽,中间出了什麽事儿?可是跟那个侍卫有关?”
临风见好就收,历时道:“殿下聪慧!那人不是侍卫,是个府上的客卿,叫王樊,是前几年来的,不怎麽做事,就是仗着自己会说话,得了小姐的青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明白,初来乍到就哄得张菍儿跟方倏澶生了隔阂。”
林瑔挑眉:“就凭说漂亮话?北境虽苦,她好歹也是被捧大的小姐,连音儿那丫头常年跟着姑姑姑父在外云游也不至于被人几句话就骗走,这张菍儿却为认识没多久的人疏远了从小同自己一起长大方倏澶,这丫头是生性就这般天真?”
临风摇头:“不是,方将军与方夫人这麽些年也就方倏澶一个儿子,小孩儿长到七八岁性子也就定了,一直没人同他玩闹,过于孤僻了些。张菍儿来了也就他这一个玩伴,从小没听过什麽好话。王樊同他们差不多的年岁,生得面相也好,上来就是温声软语地跟她说话,方家公子却瞧不上人家,好一顿阴阳怪气,怎麽想也有些不合适,偏偏王樊还一副极无辜跟人认错的模样,张菍儿心里过不去,就跟方倏澶吵了几句。哪能想到往后吵得愈发厉害,闹成了今天的局面。”
林瑔微微蹙眉,道:“这样的人最讨厌,一边卖乖一边又不做好事。”
苏珏饶有兴趣地问了句:“只是这个?看白日那情形,我还以为几人有多大的仇呢,敢情就是些儿女私情,牵扯多年离不开罢了。确定没与什麽人有牵扯?”
临风“嗐”了一声:“您以为这是在京中啊?随便扔块砖头就能砸死好几个三品官。不至于,顶多也就是个複杂些的风月戏,还能有什麽牵扯?那个王樊我也找人套过话了,都说他以前是个富户人家的家奴,有点儿本事,不甘心当一辈子家奴,就跑出来了,恰逢方家选人,才进得方家做客卿。他在原来府上就是个会偷奸耍滑的,原先死赖着不走,人家好不容易等到他自己跑了,也懒得来找,就由着去了。您二位要还不放心,我就再去查查。”
临风顿了顿,又道:“哦,对了!那王樊做的事张菍儿似乎知道得不多,每次都是那方家公子善后,然后去找张菍儿,张姑娘不知道,还当是方公子专门来找事儿的,又免不了大吵一架。”
未等苏珏林瑔再说什麽,就听一阵叩门声。
三人对视一眼,临风起身开门,问:“什麽事?”
来人似是未想到临风在这,愣了一下才道:“回临风大人……”那人犹豫一番,还是凑上前附耳道,“从京中带来的银子……丢了。”
临风诧异:“什麽?”
临风回头看向林瑔,见他点头,才对那人道:“进来说话。”
林瑔道:“怎麽回事?”
“回殿下公子,从京中带来的三万两银子总共装了三十箱,原本说是分给城中百姓,但后来又说直接存入公中,今日太过繁忙,就未曾顾得上,等方才守夜的人去查时,一番清点,却少了一箱。”
闻言,二人神色骤然紧张。这事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横竖就看上面追不追究了。不过三百两银子罢了,若是不追究,自己掏出来补上也就罢了,谁也不多理会。
可苏瑾安打发苏珏来这边为的就是让他办好这件事,积攒民心,无论如何都要做得漂亮些。
若是传到丞相耳朵里,便麻烦大了。
林瑔朝临风使了个眼色,临风会意,沖那人道:“带我过去,此事不许声张,千万不能让朝廷那一队护卫知道,把咱们的人先审一遍。”
临风前脚刚跟那人出去,还未等苏珏再往深想些什麽,后脚就听又有人敲门。
林瑔倚在床栏上,眉心微蹙,脑中飞快地做好最坏的打算。
瞥了眼还坐在那老老实实不敢多言的苏珏,有些好笑,擡手轻轻推搡了他一把,朝门那扬了扬下巴:“开门去。”
像是得了“大赦”的苏珏即刻敛了那副小心翼翼的神色,换回了平日里那副笑脸:“行,您躺着,我去。”
门一开,苏珏就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道:“不知方公子此时前来,有何贵干?”
林瑔闻言也是一愣,坐起身来理了理衣襟,也走到门前。
方倏澶看着他二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清个什麽。
苏珏神色未变,笑盈盈道:“天色已晚,方公子若是没有要紧事,不如明日再说。”
“诶!等等!”方倏澶抿了下有些干裂的唇,“我能进去说吗?”
苏珏挑了下眉,微微侧身让步:“请。”
方倏澶端坐在桌前,手里的茶杯让他揉搓了一遍,茶水流了一身方倏澶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问他也说不出个什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