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林瑔了。
苏珏想,清尘是个那样好的人,他该长命百岁的。
可他如今才是十几岁的年纪,如果没了依靠,又无路可走,那他往后那些年,要怎麽过呢?
对,怎麽过不是过?可苏珏就是觉得……舍不得。
这本就是他欠了林瑔的。
林瑔于他是贵人,他于林瑔却是累赘。
所以苏珏现在更想活着,姐姐和先生留下的最后的教导,不就是活着吗?
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就还能往上爬,他要让林瑔踩在他的肩上做真正的万人之上,端坐于高台之上,一世无忧。
苏珏抓住苏瑾安的手,认真道:“父皇,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我要去找我的出路,与其说你忙着周旋把我撇在这里不管,不如让我也去闯一闯。”
苏瑾安没有说话,苏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桌上的白玉毯子。
苏珏沉默半晌,终是忍不住问:“您若早来一步,会救他们吗?”
最后苏瑾安到底有没有回答,苏珏不知道,迷迷糊糊地又睡倒过去。
再次醒来,窗外的雪未停,依然寒冷寂寥。
不过没关系,走过这片雪就好了。
离宫
林瑔擡手,只觉得落入掌心的是一片冰凉。
他忽然想起,自己初来恒月宫那年的冬日,似乎也是这样的雪。
只是他来时欣喜自己多了个玩伴,欣喜苏珏以后也不用孤单一人。
如今要走,心境却截然不同了。
两人收拾来收拾去,最后收整出来的也没多少东西。
不要紧的不在意,要紧的又舍不得动,好像不动,一切都维持原样,再回来,就还有人等他们。
最后带走的,也就只有小小的包袱和两个白玉坛,以及一床被子——那年脂沫点着蜡烛,赶在立冬之前给他们两个添置的。
东西已经算不上多好了,林瑔收起来的时候还听“斯拉”一声,再一看,明晃晃的一个口子出现在被子上,露出里面的棉絮。
林瑔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把它收整好。
又忍不住想,本来……脂沫说今年要再给他们做新衣裳新被子的。
陆侍卫见两人出来,笑了下,从两个小孩子手里把东西都接过来,道:“走吧。”
苏珏问:“陆大人怎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