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灰监狱的囚服是统一的灰色上衣和长裤,每只虫一套,但是莱茵看见路西维塔身上衣服整洁干净,就知道他肯定不可能只有一套。
路西维塔既然已经把他放进来了,此时也不愿意跟他计较,从柜子里扔出一套衣服给他。
莱茵倒也不避嫌,接过就抬手脱掉上衣开始换衣服。路西维塔看到那片一闪而过的白皙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过了半晌才想起来,两只雌虫有什么不能看的?
当他转回去的时候,莱茵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看着像只低等级的雌虫,但是莫名其妙的身高腿长。路西维塔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居然意外地合适。
“谢谢您,少将。”莱茵弯了弯眼睛:“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不用了。”路西维塔冷冷地说,:“你留着吧,我从来不用别的虫碰过的东西。”
那太好了,莱茵心想,终于有换洗衣服了。
但是路西维塔那句话他持保留意见,当年小雌虫虫化长高以后要买新衣服,莱茵可是没有委屈他。结果路西维塔这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风,就固执地喜欢穿自己穿过的旧衣服,美其名曰节俭。
莱茵还跟他说咱家没那么穷,路西维塔偏不信,给莱茵一种自己会把他发卖去挖野菜的错觉。
路西维塔丢给他了枕头和被褥,莱茵在地上躺下,很快就有了睡意。路西维塔的房间很干净,因为之前发情期那一出,浓郁的蔷薇花香还没有消散,给莱茵一种醉卧花丛的舒适感。
就是在进入梦乡之前,莱茵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他怎么记得陆西维塔的信息素好像不是这个味道的?
莱茵把这里当自己家睡得安心,路西维塔却彻夜不眠。
第一他非常谨慎,房间里躺了一个不知来历、身份成谜的雌虫,他绝对不会放下提防。第二就是,这只雌虫给他的感觉太危险——因为太像了,连共处一室让路西维塔莫名安心的那种感觉都很像。
路西维塔在这个夜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次林因是不是回来了,可是他又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自己亲眼看着那只雄虫死在自己面前,连遗体都坠入浩瀚无垠的宇宙中,从此再也寻不到踪迹。
他忘不了那一天。
第二天莱茵醒过来的时候,路西维塔已经不见虫影。莱茵难得睡了个好觉,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他刚醒就听到了整个监狱里尖锐的集合哨,只得匆匆赶下楼,在大厅集合。
他到的时候发现路西维塔已经在那里了。危险等级高的雌虫们站在最前面,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而路西维塔哪怕身上还有抑制实力的枷锁,脊背也依然笔挺。
莱茵远远望去,在虫群中最显眼的就是他,像一株在凛冬依然无法摧折的,被霜雪覆盖的君子松。
他心里突然有一点强烈的遗憾,长大了的路西维塔原本真地和他随口一提的戏言一样,成了一只“对社会有用的虫”,带着千军万马,无往不利战无不胜。那样的路西维塔应该是张扬自信,无可匹敌的,而不是被困在这一片灰色天空之下的囚牢里,百无聊赖地做着没什么意思的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