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妗远远就看到正殿正座上坐着的元帝,擡手阻止了宫人的通传,而后轻声走了进去。
过了许久,元帝才悠悠睁眼。
“阿妩来了?”
“儿臣拜见父皇。”
一直站在一旁的赵玉妗这才端正行礼。
“快起来吧。”元帝闻声睁眼,眉宇之间尽显天子威仪,在看到赵玉妗的一瞬间点了点头。
“父皇。”
“来,过来坐。”
赵玉妗坐下后看到元帝脸上忧思甚重,眼下泛青,于是关切地看向元帝,“父皇看上去十分疲累,可是又熬夜批奏章了?”
“是啊。”元帝叹了口气,眼眸中隐隐露出愠色,“昨日在垂拱殿险些被那群老顽固气晕,如今谏议成风,奏章更是堆积如山。后又听宫人传话,本不欲前来,但姝妃素日里吃斋念佛,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听闻那宫女也不过金钗之年,更是心疼不已。”
“父皇辛苦了,儿臣一会儿给您捶捶背?”
“还是阿妩体贴。”闻言元帝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而后想到什麽,又愁眉不展,“倒是太子——如今整日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命他与李谆好好学习,竟也不曾学到半点东西。真是混账!”
忽然听到李谆二字,赵玉妗眸色一黯,隐隐咬了咬牙,很快又接上话,“父皇莫气,二哥虽平日里不着调,但是对父皇还是很孝顺的。”
如今的太子是宫内资质最老的妃嫔,穆妃唯一的儿子,穆妃出身武将,其父是开国大将军,元帝自然是多加敬重。
“姝娘娘如何了,太医可仔细瞧过了吗?儿臣进去看看姝娘娘吧?”
“无碍,你且坐着。姝妃喝了安神汤已经睡下了。”
此时宫人奉上新茶,元帝啜饮一口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昨日在姝妃宫中用膳了?”
“是。”
“静竹。”
“奴婢在。”
“你今晨说死去的宫女叫什麽名字?朕看了看,往日里侍奉姝妃的都在此处。”
“……”静竹闻言看了一眼赵玉妗,斟酌片刻道,“回圣人的话,昨日奴婢身子不适,后又去仔细问话,那小宫女正是昨日为公主奉茶的宫女,其名为——善听。”
善听。
赵玉妗默默记住这个名字。
“阿妩?”
“父皇。”
“昨日用膳后你离宫,可是那侍女一路送你出永安宫?”
皇宫之中暗涌流动,宫女们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甚至死无葬所,火烧后尸灰填入枯井草草了事,往日里少了谁都不可能惊动圣人,但在永安宫中出了这种事,姝妃还因此受了惊吓,定然是要问个清楚。
想到入宫之前鹤守玉对自己说的话,赵玉妗面色如常地回答道,“回禀父皇,那位宫女送儿臣出了静心湖后就离去了。”
“并无异样?”
“没有,难道父皇……也怀疑儿臣吗?”赵玉妗泫然欲泪,“往日女儿虽然骄纵,但也不至于和一个小小宫女生气,更何况昨日只是因为奉错了茶,何至于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