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雪怜眼眸清澈,手指摩挲着那颗黑棋。她两腮是淡淡的杏色胭脂,衬着今日穿的鹅黄褥裙,胸前坠着一串璎珞。
她笑问道:“陆大人是不是觉得我行事莽撞,不守规矩”她继续执白棋,“若陆大人见了我尚未及笄的那几年,我这手掌,怕是要挨陆大人许多次的罚。”
陆隽凝视她良久,道:“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挨罚。”
陆隽话语简短,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他为年长者,即使她尚未及笄时性子骄纵,他也无权去罚她什么。她很聪明,亦善读书,似乎也藏了不少事。
“陆大人,外边又下雨了。”
言毕,虞雪怜瞥见陆隽手指上染的墨迹。她回想上辈子陆隽在礼部受挤兑——现在便开始了吗
这盘棋局实在无处可下了。虞雪怜思忖着,道:“陆大人,那天的琼林宴,我随温昭姑娘和淮阳郡主去了。”
“我倒认得宴上的几个进士。翟佑他欺软怕硬,仗着父亲的势力去的国子监读书,最爱使唤人。这里面要属梁德海要好一些,心气是高了点,但他人不坏。”虞雪怜想借此提醒陆隽,可说多了显得奇怪,难免要拐弯抹角。
陆隽嗯了一声,道:“我知晓了。”
他从书案的抽屉拿出一张画纸,呈给虞雪怜,道:“陆某不懂宅院布局,管家问我要购置东西的明细,虞姑娘能否帮我”
虞雪怜接下画纸,是陆府宅院的布局图。她干脆地应了这件事,随即坐在书案前,拿纸笔写各个院子和厢房需要的物件。
“陆大人,你平日喜欢什么熏香”虞雪怜边写边问,她意识到陆隽没用过熏香,改口道:“陆大人闻得惯檀香吗红螺寺的那种香味。”
陆隽坐在书案一旁,他说:“闻不惯。”
“那……”虞雪怜犯了难,她母亲在厢房放的熏香便是诸如檀香的味道。别的熏香她也用过几种,但不确定陆隽会喜欢哪个。
她单手撑脸,认真凝神思考。
陆隽见她为难,欲要说按她喜欢的来。他还没开口,眼前却出现一只香囊。
“陆隽,你闻这个如何”
虞雪怜递过去的是一只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其内装的苏合香。母亲说这香囊是她年幼就带在身上的,它气味闻着不腻,没有檀香那般清幽。
陆隽迟疑须臾,他把香囊放在鼻尖。
香囊是凉的,可放在他手心,却像是被火烤了。一阵阵浓郁的,带有女子身上方有的气味,扑进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