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让他凌晨还要来接自己回家,受不了了?
不对啊,这车是我的啊!支票上那么一点钱,按市场价连租车押金都不够!
李双觉得程理是个很好懂的人,他就是那种想赚钱又不敢冒风险的普通小市民,胆子小个性怂,道德感意外还有点高,平常让他干嘛就干嘛,只要给点好处再威胁两句,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跟着自己。
所以他今天发什么疯?
难不成……还在生气前两天揍他的事情吗?
不是都道歉了吗……
“臭李一,都怪你……”李双对着李一的聊天框发过去十几个“打你”的表情包,然后认命地躺倒在床上。
月光洒在她的枕间,李双在半梦半醒间,好像回到了那个潮湿燥热的梅雨季,猩红色的花房之上,她拉着和她拥有相似面孔的讨厌鬼在狂奔,背后的子弹混着雨滴击穿脚下的玻璃,就在他们快要跳上浮空车的时候,那个人却甩开了她的手。
他的笑容带着疯狂到极致的清明,身体随着飞舞的琉璃下坠,花房的支架洞穿了他的肺部,鲜血从他的喉咙涌出,嘴巴还在一开一合。
所有的一切在此刻暂停,李双平静地转过身,穿过半空中停滞的雨幕,踩过带着血的玻璃,来到他身前。
“那个时候,你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
“小双,”李一抓住了她的脚踝。
“都是你的错。”
李双猛地睁开眼。
“你还好吗?”程理拿着牙刷,正从洗漱间探出头。
“你刚刚好像做噩梦了。”
投影电子钟显示刚过早上九点,李双摸了摸大汗淋漓的额头,惊觉自己居然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而距离她预订的活动正式开始还不足一个小时,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把程理赶出了洗漱间。
程理吃着最普通的牛奶泡麦片,看着李双只花十分钟就洗完了澡,还换好了衣服,她今天穿得非常……特别,修身的白色吊带裙,白羽毛流苏外套,齐膝的白色绑带长靴,乍一看非常仙气飘飘,这位仙女目前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刷睫毛。
“你今天是出去玩吗?”
想到昨天的事,李双还是很生气。
“我做什么都得向你汇报?”
程理没有回话,只是认真地吃着麦片,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越吃越酸。
“居然在这种时候用完了,”李双举起她的香水瓶。
“再买一瓶呗。”程理不咸不淡地搭腔。
“40万一瓶,我才舍不得呢,”李双把香水瓶丢进垃圾桶,“要不是雇主送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用。”
“对你来说,40万不算什么吧?”
李双从镜子里看到程理还在埋头吃饭,回忆起昨天晚上那个不知道算不算吵架的吵架。
“是不算什么,但我每个月要负担的义体维修费,武器整备金,还有这座灯塔每个月的电费和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税钱,每天光坐着不动就会从我卡里扣掉一千万,意义不大的东西还是能省则省吧。”
程理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默契保持着沉默,直到程理把她送到目标地点,看上去这里是个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建筑风格非常前卫,连门童都是投影,深邃如夜空的台阶会跟随步伐变换出由蓝到紫的方块,虚拟银色彩带纷纷扬扬,好像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