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这一觉睡得相当不错,只除了伤口一直泛疼,再除了趴久了以后浑身酸痛。
他中间迷迷蒙蒙地醒了几回,将睡得僵硬的脖子转回来,看见周鸣玉睡在他旁边,身子向外微微蜷起。
人还在。
他安下心来,放心地将身子侧过来,手里轻轻拢了一缕她散落在背后的长发,又阖眼睡去。
再一次他醒来时,周鸣玉已经醒了,安安静静地起了身收了薄毯,拿了个大引枕靠在腰后,坐在他旁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伸手拉住了她衣摆,又沉沉地睡过去。
此后几回,他醒来时,周鸣玉都在。
周鸣玉知道他睡得不好,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等他再次眨了眨眼皮的时候,就干脆摇了摇他,道:“别睡了,醒醒。”
杨简许久没睡得这样沉了,许是因为她在,所以格外安心。
他难得有了些想要赖床的想法,凑过去伸手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腰侧,道:“没睡醒。”
“不行。”
周鸣玉没同意,起身把他的手拉开,又去揪他的耳朵:“你睡了一整天,晚上还睡不睡了。”
杨简拿她的话噎她道:“病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你休息够了。”
“我没有……唔。”
周鸣玉将一张冷水拧湿的帕子直接盖在了杨简的脸上,满意地看见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杨简伸手取下帕子,刚睡醒的眼睛还有点雾蒙蒙的,不满地看着她说:“我差点吓得翻过身去。”
周鸣玉满意地将帕子放回去,杨简这才看见床边放着个针线筐,里面乱糟糟的,像是她做了一半没做完的东西。
他还当是给自己的,心头一喜,故意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周鸣玉瞧了一眼,道:“给丹宁姐姐家小孩子做的肚兜。”
杨简无语。
周鸣玉看着他吃瘪,正要坐回来继续做,却见丹宁自外面进来。原本是轻手轻脚的,待看见杨简醒了,便大胆了些。
她同周鸣玉笑了笑,这才同杨简道:“夫人过来了,马车到巷口了,我带周姑娘去后边先坐坐。”
杨简一听,看向了周鸣玉。
周鸣玉自己也不想与杨家人见面,即便那是从前对她很不错的杨夫人。
她干脆地起身,将自己靠着的引枕取走,丹宁便直接收在手里归放在原位。周鸣玉又将针线筐拿起来,去衣架那边取了披风,确保自己没有什么东西留在屋里,这才走了出去。
周鸣玉走后不久,马车慢慢地停在了别院门口。杨夫人自车上下来,由侍女撑着伞,走向了主屋。
丹宁送完周鸣玉,主动出去相迎,一路带着杨夫人进来。
杨夫人和丹宁笑盈盈地说着话,面容颇和蔼,待走进了屋,眼神方敏锐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门口放伞的瓷瓶里。
普普通通一把油纸伞,也不像是他们用的东西。
杨夫人露出了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