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难得地生出些窘迫,匆忙将里衣的带子系好,缩回床上。
丹宁重新把被子扯开,给他盖好。
她好笑地看着杨简有些无措的表情,心里微微地有些失落,但随即又转过身,微笑着面对周鸣玉道:“姑娘陪他把药喝了罢。我偷个懒,出去看看仆从们。”
周鸣玉无法,去桌边端了药,慢腾腾地挪过来,坐在了脚踏上。
脚踏低矮,正方便她的手臂搭在床边,与他直视。
药是刚熬好的,温度很高,碗沿热得烫手。周鸣玉直接把药碗放在床边,拿着勺子撩着吹气,没好气地叫杨简道:“过来喝药。”
杨简此刻是衣衫从容了,慢慢支起上身转过来,同她贴得近了些,问道:“你什么时候和丹宁那么好了?”
周鸣玉道:“方才你睡着,我和她一起在外面骂你。”
姑娘家的友谊大抵来得都是如此莫名其妙又轻而易举,杨简大概了解。
他点点头,又问:“骂我什么了?”
周鸣玉白了他一眼,道:“背着你骂了什么,怎么能叫你知道?”
她吹凉了一勺药,递到他嘴边:“喝。”
杨简笑眯眯地喝了,但还是没忍住皱了皱脸,同她道:“好姑娘,这么一勺一勺喝,苦得要命。”
他有个和谢惜一样的地方,就是不爱喝苦药。
如果是平常,周鸣玉说不定会为了苦死他,自己受累些,故意一勺一勺喂给他。
但她今天没什么心情了。
她随口对着碗里吹了吹,递到他唇边:“喝!”
杨简有些遗憾,想着要不说两句软话,叫她继续喂自己,但又感觉到了碗边的热度,怕她烫着手,于是痛快伸手将碗接过,一口气喝完了。
周鸣玉见他喝完,便道:“你醒了就好,我先走了。”
杨简立刻变了神色,道:“不是说不走吗?”
周鸣玉反问道:“我何时说了不走?”
杨简没证据,只能嘴硬道:“你来的时候同我说的,我听见了。”
周鸣玉轻嗤一声,道:“你人都醒了,还拘着我做什么?一院子侍从在呢,少来骗我服侍你。”
杨简自然不会让她来伺候自己的,只是想与她多待一会儿。
他口中软道:“我都被打成这样了。”
周鸣玉便道:“那你倒是同我说说看,是为何被打的?”
杨简这下沉默了。
倒不是被杨宏打了丢人,只是说到这里,恐怕又要说到谢家埋骨之地被原之琼丧心病狂掘开的事。
周鸣玉微哂:“敢做不敢说?我可都知道了。”
杨简倏然抬眼望向她。
周鸣玉道:“我不做什么,就回一趟绣坊,很快就回来。”
杨简信她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