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玉原本不知道那天九姐姐是去做什么的,但她后来多少便猜到了。
因为九姐姐的桌上,突然规规矩矩地摆起了道德经,每过十天,便要下人套马车去拂云观上香。
她自己没少和杨简出去,所以太清楚自己的姐姐是出去做什么。
谢九娘去了拂云观三年,三十六个月,整整一百零八回。
那之后,她供奉给拂云观的香火断了。
十四岁那年,谢九娘立下婚约,婚事准备了九个月,在谢家灭门之灾到来前一个月,谢九娘出嫁。
婚礼当天,满街铺红。杨符在拂云观里,寸步未出。
--
周鸣玉实在不懂杨简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见杨符。
小的时候,因杨符清冷出众,她的确对杨符有些特别的仰慕和向往。所以杨简自头一回之后便不肯叫她再见杨符,只要听她说一句,都要气恼得不行。
她心里道,莫不是杨简觉得,自己与他亲吻了一回,便能将自己拿捏死了,虽然不能明说,还要暗戳戳在杨符面前炫耀一回?
她还以为杨简如今长大后变了性子,却怎么还是如此幼稚?
只是她如今对杨符的态度早就今非昔比,此次过来,也是满心不愿和厌恶。
拂云观并不算大,不多时就来到了杨符独居的院落之外。
照闻显然是得了吩咐,并没有将他们带到院落的正门,而是从后门进,走过竹林森森,逐渐靠近前院。
她看着这些分明有致的竹子,心里使劲骂杨符附庸风雅。
都当了道士,怎么还学公子哥儿装模作样。
临到屋舍后面,周鸣玉隐约听到前院有说话的声音。
照闻回身,请他们留步:“善人稍待,我去叫师父。”
周鸣玉心里又冷笑:好大的架子,就把他们丢到屋子后面。
杨简见照闻去了,这才过来,碰碰她的肩,轻声道:“随我来。”
他熟门熟路地带着她推开了后门进入屋舍之内,又轻轻走到前屋。
杨简陪她站了个合适的角度,正能看到院子中的人影,却又不至于将自己暴露在院中人的视线之内。
这回周鸣玉看清前院是什么人了。
前院大门敞开,杨符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门前与人说话。
而他面前那个,不曾跨入院中,只是站在门外,直直地望着他。
原之琼今日打扮得格外素简清丽,面上不同以往的明丽,而是几乎带着几分怯色:“阿兄不能让我进去坐坐吗?”
周鸣玉的眼里瞬间露出一丝荒谬之色。
她一开始听说原之琼对自己当年未嫁之人耿耿于怀时,只当是哪个年龄相仿的世家郎君,想了一圈没有定论,万万没考虑到是杨符。
在周鸣玉的回忆里,原之琼是没有什么和杨符相处的经历的。
大多时候,都是大家一起玩儿的时候,偶然遇到杨符,便一起行个礼。除了杨简敢大胆些叫他“兄长”,其他人都是老老实实叫道长。
那可是谪仙人一般的杨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