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对我的公事挺感兴趣?”
“将军误会了。”
尤姝姝起身,走到阳台外,隔着竹栏杆看向远处粼粼的水面,手指在栏杆上不断轻点着,一下又一下,发出轻微的敲击声,清晰地传进方岷川的耳朵里。
从旁边递过来一本眼熟的经文。
“心不静,就读读经。”
“谁告诉你我心不静?”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上老实地将经文接了过来。回到屋内,安静翻看。
刚从寒风寺回来,受了不少佛法的熏陶,按理当对这些佛经有新的理解,但是尤姝姝眼神似乎在看着经书,其实心思早就飘到九霄云外。
“方将军沙场上手起刀落,应当比我更需要拜拜佛。”
“我不需要。”方岷川敛眉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给予我慈悲和宽容,也不需要佛祖来给我指明前路。”
轮椅轧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轮毂转动声,他又端起丫鬟送进来的糕点,无声地朝尤姝姝的方向递了递,示意她尝尝。
尤姝姝瞥了一眼糕点:“将军就是将军,不用做这种丫鬟才做的事。”
“我没对别人这样过。”
“那为何对我这样?”
方岷川抬眼,眼神再次似笑非笑地罩在尤姝姝的头顶上。
“那自然是因为,你有你的特别之处。”
两个人都在说废话,又像是都在指鹿为马,话里有话。
青书在后面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又似乎没有哪里不对。
屋内安静下来,方岷川没有回到书桌后办正事,就在尤姝姝身旁,他也翻起了一本经书,陪她安静看着。
除了清湖边上,北风簌簌而过,树叶摇曳作响,还有偶尔一声清亮悦耳的鸟叫,就只剩下屋子里烧得正旺的炭火,还有热茶咕噜咕噜滚着。
气氛突然祥和起来。
紫娟在身后瞧着小姐跟将军安静地看着各自的书,没有多话,不必寒暄,却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和冷清,仿佛他们两个就该如此,仿佛已经如此相处了十几二十载。
莫非,这就是天生相配?
尤姝姝歪在榻上,不知道紫娟在后头头脑风暴。
昨夜没睡好,经书上的字眼很快化作一个个小人,活灵活现地在自己眼前蹦跶。
没一会,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就在头垂下的一瞬间,方岷川眼疾手快地将手一递,接住她歪倒的头。
他一个眼神,紫娟和青书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尤姝姝的身体好生扶正,就让她安生躺在软榻上,盖上了薄毯。
紫娟几乎难以掩盖脸上慈祥的笑意,活像个磕到了的老妈子。
“你家小姐,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就在紫娟给尤姝姝捻好被子,正要起身时,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道声音。
她身子一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老爷对小姐的嘱咐。
有什么烦心事?
小姐最近的烦心事,自然就是老爷这样不讲道理的要求和命令。
可是小姐除了听从,还有其他办法吗?
紫娟到底是和尤姝姝处久了,行事也颇有些像尤姝姝的作风。
她淡定地起身,退回到原位,声音恭敬:“小姐的烦心事,我等下人无从知晓。”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方岷川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可以不知晓主子的烦心事,但是她的身体你应当尽心尽力。看她眼下的乌青,就知她夜里休息得不好,你这个贴身大丫鬟,都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