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马球赛一共有两场,一场算是娱乐赛,给沈随安这种并非武将出身的人参加。而另一场放在了后面,是给沈明琦、孟青桓这样的武娘参加。
所以按道理来说陆湫算是舞弊了。毕竟他本人其实的个武将,不该在这个队伍。不过都已经安上了沈时夕的名头,再加上这小子是真心想跟自己一起比,沈随安便没多说只是让他收着点,别太张扬,不能抢了人家的风头。
“那肯定!”陆湫答应得干脆,因为刚热完身,脸上还带着薄汗,“逸欢姐姐放心吧!”
答应得太快,反而不让人安心。
沈随安叹了口气,也不多说到时候有人质疑,就说沈时夕出门在外经常锻炼吧……在她看来,非武将的参赛之人中,私下锻炼的人也不少,并非只有武官才擅长打马球。
“沈二小姐,别来无恙。”
有人骑马走来,沈随安抬眼,越王宋勉已经行至沈家营帐前,面上带笑,语气平和。
“方才忙着跟母皇和妹妹交谈,都忘记了同沈二小姐叙旧,恰巧沈二小姐与孤被分在了同一队,”她面色平和,做出邀请,“得空的话,不妨带着你家姑娘,随本王去商量一下比赛事宜”
“那就劳烦越王殿下了,”沈随安也跟着她一起客套,回头喊了一声,“小妹,上马。”
身后的陆湫知道这是在叫自己。他谨记伪装,扮作沈时夕,不发一言,只是听话地上了马,跟在沈随安身后走。
陆湫听不懂沈随安在跟那个越王说的是什么。
不过他知道,这个就是官场上必须学会的那种虚与委蛇,母亲经常这么跟别家人说话,上次押着他去接受柳家的赔礼道歉时也差不多。看来,逸欢姐姐跟越王的关系应该算不得好,毕竟要是换了旁人,逸欢姐姐才不会被问起什么就绕圈子,都不直接回答呢。
虽然听不懂,但陆湫还是喜欢看着沈随安,喜欢听她说话。
在对越王殿下说话时,沈随安的表情会没有之前那样和气,反倒多了一点规矩的礼数跟巧妙的疏离,偶尔有笑意,也十分克制,只是微扬嘴角,稍稍偏头,配上她那张看着就觉得温柔讨喜的面庞,欺骗性很强。
不过陆湫能看出来,沈随安的笑意未达眼底。
在和他说话时,沈随安的笑才不是这样。
想到这里,陆湫有那么一点翘尾巴。即便没能当成逸欢姐姐的夫郎,但他真真正正地博得了对方的笑。对方眼中有过他,心中也记下了他的名字,这对陆湫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
“我家小妹前几日染了风寒,现在不便开口,由我来代言,”沈随安跟其他同队的人解释着,她管陆湫这个沈时夕的身份也叫小妹,听着很亲昵,“小妹擅长掩护跟接应,我的话对守门比较有信心,当然,进攻我们也都可以一试。”
虽然到了比赛场上要动真格,但说到底也仅仅只是个游戏,大家各自说了一下经验跟擅长的位置后没有人争抢,也没有人推诿,气氛倒还算一派祥和,很顺利地分好了职责。
因为越王殿下坦言自己不擅进攻,所以她选择担任守门位。这下,沈随安顺延到了进攻位,而陆湫则是前场辅助与增援,负责打干扰,另外三个队友——苏家女、赵家女与右丞相家的钱家女也各有职责,因为大家都过分谦虚,总让人觉得攻击力不强,所以被安排进攻的有三人之多,再加一个后卫一个辅助,以及一个守门,构成了沈随安所在的马球六人队。
“沈小妹,待会儿我遇到麻烦,可要记得来帮忙啊!”那钱家女看着倒是热情,笑盈盈地跟每个人都打了招呼,连陆湫也不例外,不过她并没有叫沈时夕,而是选择了沈随安一直喊的一句小妹来作为调侃。
出于伪装考虑,陆湫仅仅只是点头,并没有出声回应。
比赛快开始了。
十二名选手骑着马来到规定的位置。陆湫并不紧张,毕竟陆湫在军中已经进行过无数次马球赛了,他自己觉得在这样的水平下,他的技术应该足以应对。况且,逸欢姐姐就在他身边。
“怎么,要比赛了还看我”身边人离他很近,轻笑他一直不挪视线。
就是这样的笑——比在越王殿下眼前的好看多了。虽然逸欢姐姐一直很好看,但他还是爱看真正笑起来的逸欢姐姐。陆湫将面罩往上扯了扯,挡住了泛红的脸颊,但耳朵尖那抹红还是很明显。
他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不再凝望着逸欢姐姐。听到告诉诸位选手准备的信号声后陆湫抬眼,扫视着位于他对面的六名选手
可是,当他的视线在走到其中一人身上时,骤然停下。
陆湫的确没见过董松,但他听过董松的一些传闻。
那些人说董松之前的夫郎因为在外偷人,被她亲手弄死了。那些人说董松最喜欢做的,就是把不听话的男人变得听话。那些人说董松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眼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
——在陆湫对面,从左到右数的第三个女人,脸上就有这样的一道疤。
难缠。
董松提棍策马,目光不善。
沈家两个小姐太过金贵,她不想得罪也不敢冒犯,耍了阴招吃亏的是自己。至于右丞相家的女儿跟越王殿下就更是碰不得,幸亏最为难搞的越王殿下负责的是守门,否则她还真会束手束脚。
到头来,能稍微用其他方式给人使点绊子的,也只有那苏家女苏容,跟赵家女赵元晖了。
苏容便是负责进攻的其中一人,此刻她正将球击飞,冲向董松这边的场地,直奔球框而去。而董松这边的队伍也没有坐以待毙,三人的连续阻拦让她不得不将球传给一旁接应的沈时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