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下,周围的商贩和路人都围了过来,对着四宝阁内的几人指指点点,尤其对娇月“偷”的人——太子殿下评头论足起来。
“呦,长得矮胖,跟武大郎似的,这小娘子什么眼光啊?”
“是呀,看她夫君多儒雅啊!莫不是那武大郎有什么了不得的物件儿?”
场面顿时热闹非凡。
娇月侧脸看向拽着她的“仁义礼智信二十四孝夫君”——萧亭珅,强烈的日光打在他肩上,湖水之青便泛出微微的金色光华,像一尊救苦救难地金身神像。
尖嗓侍卫挡在太子前面,跳着脚呵斥众人滚开。
太子却不看其他人,步伐微移,直向娇月的手抓来。
那手指粗胖,速度却快得惊人,娇月眼前一花,劲风已逼近眼前,身侧萧亭珅突然冷冷一哼。
哼音未毕,他将娇月逆风推向人群,混入其中飞快离开。
娇月只觉得那只凶蟒在眼前光华一闪,随即淡去,她手中偷偷攥紧的银簪好像划到了什么,随即身子一轻,被拽了出去。
两道人影,瞬间消失。
场面仍旧混乱,尖嗓侍卫回头,带着几分震惊,“殿下,您受伤了!”
太子面色阴沉,就在方才,他想要将她拉回来时,那该死的贱人竟然用袖中利器伤了他。
眉目间突然生出阴狠的戾气,对尖嗓侍卫的关切一言不发,只接过一方丝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扔在地上。
然后他漠然抬脚踏出四宝阁,将那绣工精绝的帕子踩在污泥中,毫不怜惜。
日头已经西沉了下去,他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唇角笑意残忍。
好!
很好!
昌伯侯府二公子!
娇月被拉扯着在风中一阵疾驰,很快就气喘吁吁,肺都要炸了。
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看见萧亭珅湖水青色的袍角,也在风中流动翻滚,急切的喘息让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同于萧亭渊那十万里冰峰的寒冷和孤寂,而是一种流水中青草丛生的味道,似乎不是很浓烈,但却无处不在,安静而微涩的感觉。
他拽着娇月,用三根手指,小指还微微翘着,不是娘娘腔的那种兰花指,而是那种不想触碰的避让。
娇月苦笑,心想,这二公子上次还豪放地和她共饮一壶酒,这次却嫌恶成这样,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救她呢!
已经跑出这么远,为什么还不放开呢?
身子突然向前一个俯冲停顿,撞到了坚硬的脊背上,撞得她头晕眼花,疼得眼泪瞬间飚了出来,半天才缓过来。
大哥,你要停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她揉着鼻子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停在了城郊的一片树林里。
萧亭珅站着不动,不说话,日光坠在山后蜿蜒出一线霞光,他在那片红里神色庄严,更像一尊佛像。
娇月仰头看他,渐渐察觉出不对劲,心理有些发毛,她试探着问道:“二公子……”
萧亭珅未动,连头也没转。
娇月慢慢向后退,霞光收尽山底,周围的树影变得狰狞如鬼怪,原本的“佛”似乎正在化“魔”。
萧亭珅突然开口了,对着前方的空气道:“你不要回侯府了……”
“……”
“为什么?”娇月不解。
“我会找时机将你的卖身契偷出来烧掉。”
“……”
“是因为我惹了太子殿下,怕给侯府带来麻烦?”
娇月之前是很佩服萧亭珅的,那样的险境,他不能正面跟太子殿下对上,只能装作不知太子身份,用无赖的方式给太子扣上“奸夫”的帽子,令他不敢公然亮出身份强抢民妇,只能眼睁睁看着萧亭珅将她带走。
可现在,她却看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