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来说一句话……”娇月心虚的目光转开,让谢长离心底空了一块,急忙说道:“你若是不愿意去,我可以让谢家出面。”
不是用生病做借口,而是谢家硬刚皇太后——表明娇月不愿见她,也无需见她。
娇月心下一暖,微笑着摇了摇头。
“娇月……”谢长离看着她神色淡然,抿了抿嘴说道,“当年的婚约,若是你想……”
娇月重新看向他,等他说完。
这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是多次真心护着她的人,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是巍巍皇权,他都不曾犹疑半分,任何时候,她都愿意听他的想法。
然而谢长离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眼底闪过一丝别人发现不了的痛苦,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什么。
娇月嘲讽的笑了笑,嘲的却是自己。
刚刚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以为谢长离想说的是“若是你想嫁我,我会娶你。”
她真的是不自量力,自作多情,京城人人皆知她曾是萧亭渊的通房丫鬟,即使两人至今为止并无夫妻之实,但在世人眼中她已经不清白了。
残花败柳怎堪配谢家英郎。
何况,她家的灭门之仇,定然和谢氏脱不了干系。
“婚约的事,就此作废吧。”娇月坐回梳妆台,语气里已经是疏离多于客气。
谢长离默然半晌,犹豫着说道:“……别,婚约是祖父定下的,不可废……何况,若是你有危险,它会是你的保命符……谢家对不起你……”
娇月颤了颤,她好像明白“对不起”三个字所包含的鲜血与痛苦,他果然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时他年纪尚小,能知道多少呢?
“你见过我娘么?”娇月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攥住,内心的紧张不敢泄露一丝一毫,“我以前生过一场大病,醒来后就忘了我亲生父母的样子。”
“没……没见过……”谢长离却像是陷入了什么恐怖的回忆中,胡乱地答个没,他确实没见过,他见的是一个从麻袋里爬出来的血人,根本看不清五官。
娇月显然不信,霍然站起,谢长离突然慌乱不已,急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娇月望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觉得这段时间,谢长离似乎有些颓然,身姿不似初见时挺拔,反而有些不符合年龄的佝偻,好似被什么心事重重的压着。
她回想着谢长离的话,微微叹息。
“哟!这是谁家的美娇娘?”身后有人夸张地喊道,要不是是男声,娇月都以为程娘子发癫了。
娇月站起身望向门口,正好瑞王也望过来,今日他穿了和娇月同色系淡紫长袍,束帝王绿翡翠冠,气度卓然,光彩摄人。
娇月赞叹地笑了笑。
瑞王看见她的笑颜,瞬间怔住,拍手叫绝,“当什么女官,穿那些劳什子的袍子,你就该穿女儿家的裙子。”
娇月摸了摸身上的裙子——前世在楼里每日不需穿衣服,即使穿也是什么都遮不住的薄纱,还未穿上就会被大手扯烂;在家时穿的是哥哥剩下的衣裤;卖到侯府后,穿着丫鬟服;之后做了女官便是官袍。
两世加起来,她真的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裙子。
瑞王大步跨进来,走进上下打量着娇月,他觉得她实在是太好看,颇有一种亲手养大的玫瑰的味道,不愧是他的小祖宗。
“我们出发。”瑞王伸手来牵她。
娇月衣袖一摆,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