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羡青一顿。
他缄默了很久,久到祝鸣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又突然开口——
“因为我和姐姐并不是在六区出生的。”
席羡青说:“席家后来才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将我们领了回去,而那时已经错过最佳植入的年龄了。”
祝鸣一愣。
因为席羡青这样骄矜的性格,在外人看来,无疑是位从小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贵公子。
不过仔细一想,席羡青性子虽傲,但却不是寻常富贵家纨绔子弟那样的跋扈傲慢,而是过于敏感扭捏的心口不一。
席羡青没说话,只是用手推了一杯酒到祝鸣面前,示意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他需要履行承诺。
祝鸣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咽下一杯。
苦涩的酒味在口腔蔓延,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身旁的人问:“你的腿,当时是怎么出的事故?”
祝鸣对这个问题倒是感到不太意外。
他指尖捻了一下嘴角残留的酒液:“车祸。”
席羡青脸色一阵变化:“你的答案还能再敷衍点吗?”
“怎么,你还想听点儿细节?”
祝鸣叹息着解释道:“其实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我深夜从研究所下班打车,昏昏欲睡的时候,网约车和一辆大货车相撞。”
“眼睛一闭一睁,再醒来的时候,货车司机死了,网约车司机成植物人了。”
他淡淡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腿:“我算是最幸运的那个,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样够细节了吗?”他问。
席羡青的喉结微动:“你——”
祝鸣将酒杯推到席羡青的面前,微笑着看着他的脸。
席羡青深吸了一口气。
他仰起脸一饮而尽,倒是没有祝鸣那么大的反应,只是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祝鸣托着下巴说:“又到我了。”
“很久之前你和我说,你是为了保护你的姐姐,才会如此想要去争取六区代表人这样的位置。”
联系着席羡青方才的回答,以及先前酒会时从席鸿明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祝鸣顿了少时,语气放得轻缓,“是因为你们小时候……在席家经历了什么事情吗?”
他那双漂亮、狡黠的黑色眸子,在灯光下透出琥珀般蜜色的光泽。
席羡青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四区。”
祝鸣一怔。
席羡青的目光落在酒杯上,良久后道:“我和姐姐,就是在四区出生的。”
多年来,席家一直有个心照不宣、从不会席建峰老爷子面前主动提及的禁忌人物——他的四儿子席明松。
他其实是席建峰最有天分的孩子之一,只是心气儿过高,不屑于席家过于传统的家庭氛围,也不想拘泥于死板的艺术条框之中,于是在年轻时,离家出走到了四区。
一开始只是为了寻找灵感,很快就陷入灯红酒绿的禁忌之乐之中,与夜场中的一位舞女有了露水情缘。
他忘了寻欢作乐场所最大的禁忌——爱上了那名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