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了异国恋,所以我来了。”这句话就像在邹昫脑子里的音响里单曲循环,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邹昫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总觉得那嘴角就是不自觉要往上提。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邹昫走出停车场又给李哲非打电话。李哲非那儿还没提到车,他说:“我在停车场附近那家租车行,你到了?”邹昫一边找人一边走:“嗯。”李哲非慵懒地拖出一个长长的、像是在抱怨的“嗯”:“这就是传说中的欧洲效率吗?”邹昫还没来得及接应他这句话,就听见手机里和手机外同时发出一声鸣笛。他寻声望去,李哲非正坐在百米外的可口可乐遮阳伞下的长椅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杯冒热气的饮料。整个人在阳光和红伞下红彤彤的。“李哲非!”邹昫叫了一声,小跑过去。李哲非听见了,也站起来,走出桌椅的禁锢,伸手抱住刚好跑来的邹昫:“跑什么?”邹昫没料到会被李哲非一把抱住,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到这会儿没洗澡也没换衣服,而且天气闷热,冷不丁被人这么紧紧抱住,邹昫浑身害臊得热起来:“你……哎呀别抱着了。”李哲非身上有明显的汗味,不是久积的汗臭味,还混合着一股类似烟草和酸橘子的香气,不难闻,却让邹昫忍不住皱皱鼻子。李哲非注意到邹昫的表情,捏着他的鼻子:“你嫌弃我什么呢?”邹昫被他弄得更加慌乱,张着嘴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你怎么喷香水了?”李哲非开玩笑道:“入乡随俗。”邹昫坐在椅子上笑他:“您是来走秀的?”李哲非坐回自己的咖啡前,转头看着邹昫:“你说我是来干嘛的。”邹昫本来因为小跑、被勒住身体而有些红的脸在红色光线下更显红,红得发黑。他开始演戏,转头望那家店:“还没好啊,人看着也不多啊。”李哲非直接从背后环抱住他:“应该快了,我好饿啊。”邹昫懒得转头,就着这个姿势仰着脖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问身后的人:“你没吃早饭?”“嗯,”李哲非顺势把自己埋进邹昫的颈窝,呼出的热气熏得邹昫右肩开始火烧般灼热,“机场里只有面包,闻着怪怪的,我不敢买来吃,随便买了一杯浓缩咖啡,苦的要死。”邹昫扭动了一下,想从李哲非怀里蹭开,李哲非再紧紧地抱了他一下,就松手了。刚好这会儿租车行里的助理出来叫他。邹昫给李哲非做翻译,拿了车钥匙,他俩又一块出门去提车。走了两步,邹昫突然说:“你不是本来就爱喝甜的吗,就别喝纯的浓缩咖啡了。”李哲非笑着问他:“谁说我喜欢甜的?”邹昫认出了车,给他拉开门:“你不是爱喝百事可乐吗?”李哲非一边坐进车里,一边笑着:“早就不爱喝可乐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邹昫按在车门门框上的手顿在那儿,本来想关门的,又止住不动了。“你不爱喝?”邹昫想起自己以前出于无聊,还去认真搜索过“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有什么区别”,有一个网友评论和邹昫自己的亲身体验感很像:百事气泡更少,味道更甜。李哲非也不系安全带,顺势靠在邹昫腰上:“以前喜欢吧,现在不了。我还挺喜欢喝咖啡的,只是意大利的咖啡真的蛮苦的。”邹昫不知怎么,顺手揉了揉李哲非毛绒绒的圆脑袋,他头发不长不短的,摸着还挺厚实,软软的:“这叫香醇,你别这么没品。”李哲非一下子抬起头来,眼里亮闪闪,像一只撒了很久娇终于被主人揉了头的大狗,一脸靥足:“香醇,高级哦。”邹昫低头看男朋友一脸稚气,竟想起以前在吕月萍怀里这样,然后抬头看着她的样子。他笑着笑着,眼睛就不自觉红了。李哲非的笑也一点点消失:“你怎么了?”邹昫双手一起揉他:“幼稚鬼!”李哲非顶着一头被揉的乱七八糟的头发也没生气,一手抓住邹昫两只手,另一手一把搂住邹昫,埋头在他身上蹭:“你才幼稚。”邹昫的腰极细,湖蓝色短袖t恤里好像是空的,空荡荡的,一把抓不住的感觉。邹昫挣开一只手弹他脑门儿:“别闹了,一会儿别人看见了。”李哲非再次抬头看他,神色有些紧张且疑惑:“这里的人也会觉得很奇怪吗?”问完,邹昫的笑几乎是一瞬间就凝固在脸上,他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抽出来,扒拉开环在自己腰上的结实胳膊,轻声说:“走吧,带你去我家安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