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对我好,他就是人好。”陈盛耸耸肩,“他要是看到人要跳护城河,跟他无关的他都得捞一把,更别说是直接找他的。我就是明知他不忍心让女孩独自哭泣,才每次分手都留他号码。”
“肯定也是因为是你把人惹哭的吧,不然谁会趟这种浑水……”
“嗯……也可以这么说,不过那也是因为他就我一个朋友。如果他有别的朋友,跟我一样混蛋又跟我一样会拿捏人,他少不了也得帮忙。”
陈盛说着从路牙石上跳下来:“我一直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恋爱的时候开开心心玩儿,该分手了就体面点,谁也不是谈个恋爱就得奔结婚去的……”
朱茗听得眉头皱起,迟疑着问:“那你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吗?”
“嗯。因为我觉得很难再遇到一个你这样的女生了。”陈盛看看她,“我一直觉得我和女生不可能真正交心,因为我知道女生喜欢什么样的。弱小、有心机、阴暗、自私的男人不会被爱,恰好我就是这样。所以我会装,我假装自己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假装阳光开朗重感情,假装自己真诚善良又无私奉献。”
他说:“但你好像是可以理解我的。你在看到我这些最不堪的成分之后,没有掉头就走,你还是愿意这样听我说话,听我解释。”
朱茗捏着自己的手指,莫名有些心虚:“可能因为你事先跟我说了你小时候的事吧……可能这不是我有什么特殊,而是你刚好愿意向我倾诉。如果你也和其他女孩倾诉过,而不是一味地自我封闭,可能也不至于会发生那么多不愉快的事。”
这话让陈盛心里一个激灵,他意识到朱茗也不是无条件站他,她还是有在指责他在之前的恋爱中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他意识到,朱茗在知道这些后还愿意这样跟他心平气和地说话,已经是难得。如果不端正态度的话,朱茗可能也要怀疑他的人品。
于是他立刻应道:“是的,是我太蠢了。我因为自己的自卑,主观地揣测没有女生会爱上真实的我,所以也不认真对待感情。我还觉得反正兄弟是老好人,让他帮忙解决点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直到现在我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才知道她们有多痛苦。我知道我对她们亏欠良多,所以茗茗,从今往后我会更加认真对待我们的感情,用对你好的方式,将那些情债弥补回去。”
而朱茗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蠢还是自己蠢——为什么要将这些情债弥补在她这儿?之前那些女孩不是还活着呢吗?
*
晚间的河水冲刷着岸边的礁石,朱茗的思维陷入些许混乱。
合着这就是禹成哥说的陈盛的炸裂黑料吗?合着这就是玩弄别人感情吗?
但她也是这样的啊,她可没有想着这辈子就必须跟陈盛过,她也是觉得如果有一天不爱了、分手了是要好聚好散的。但是陈盛似乎已经把她拔高到了一个过高的位置上。
虽然陈盛以前就常说什么“你和别的女孩都不一样”,但朱茗一直没深想——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啊,她跟别人不一样不是也很对嘛?
而这次陈盛在将这话拓展,他的意思是他以前是个混蛋,而朱茗的出现让他有了很大改变,他把朱茗放在了此生难觅的高度上,要将以往没使的牛劲都用在她身上。
朱茗想起妈妈看的电视剧里总说“溺死在他满眼的爱意中”,她还一直不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此刻看着陈盛眼中的柔情,朱茗好像有点理解了——溺死了,确实是快要溺死了。
她确实是太久没有细看陈盛的眼睛了,她分明地记得这双眼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神经兮兮的。
朱茗陷入一种诡异的倒错。
当初之所以答应和陈盛交往,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给她的感觉是一件毫无压力的事情。当时的陈盛看起来确实温和冷静、云淡风轻。当他说要不要“试一试”,朱茗便明白的知道他们就是试试。
试着在一起,试着成为一对恋人,成为一起吃饭、游玩搭子,尝试更深一步地探索恋爱的乐趣。如果两个人觉得合适,那就继续,如果走不下去,那就分开。
当时的陈盛给朱茗一种明确的感觉,就是如果有一天她提出分手,陈盛是会耸肩一笑说“好吧,以后的日子里也祝你幸福”。
但是现在好像不行了,他越是这样强调朱茗的特殊性,强调“从今往后改邪归正”,朱茗就越感到压力。
因为她隐约觉得以后要是想分手好像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这暂且还是小事,因为朱茗现在还没有分手的想法,毕竟她谈个恋爱到现在连嘴都没亲到,真要是拉拉手就结束了那这谈得也太没劲了。
真正让她觉得不安的是,不管林禹成还是陈盛,似乎都认为陈盛以前的状态是不对的、不认真的,甚至用上了“玩弄人家感情”这样的词。
那就让朱茗产生了一种怀疑——她这算是在玩弄陈盛的感情吗?
朱茗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首先她从未打算伤害陈盛,其次她也是真的很喜欢陈盛……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一定要进入这种颠颠的状态,才算是“健康的爱”吗?
察觉到朱茗周身的低气压,陈盛隐约有点慌:“怎么了茗茗,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有在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