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方寸之距,他不动情,只动怒。他眼中那点光轻晃,恨得骨血都开始痛,恨得想立刻茹毛饮血,将这对狗男女活剐……可他更恨的是他没有立场。
她说了那么多谎,有一句却是真的:是他不要的。
他不要,却在看到叶白躲在她这里时,整个人失了神智,迷了心魂。
他的发落到她脸上,姜循看到他眼神中那恨意背后的失望与迷惘,冰雪覆火。她怔忡间,被他重新掐住腮帮:“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呈一种玉石俱焚的癫状。
她当真有些被吓到。
但更多的,是他的痛苦,是他的迷惘与恨意交织……是他颤抖的睫毛,染怒的眼睛,是他到了这一步,仍只是逼迫她,不曾真的出手……
姜循失神。
她想她也生了怜悯,她想她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姜循被他扣着腮帮,说话说得艰难,却仍轻声:“我和叶白,仅是合作关系。除此之外,绝无他意。”
江鹭低头看她。
他望着她许久,她美丽的面容与含雾的眼睛皆与他这样近。他浑浑噩噩,喃喃:“我不相信。”
姜循说实话还被质疑,不禁嘲弄:“我说假话你嫌是假的,我说真话你又不信。我顺着你你发怒,我不顺你你发疯……江鹭,你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江鹭哑声:“你说的每一个答案,我都不信。”
姜循:“那你问什么?!”
江鹭:“我为何一个字都不信,你难道不知道原因?难道不是你一直欺骗我在先?一次又一次,谎言没有尽头,诱惑没有止息,你每一步都在撩拨,每一句都另有他念。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藏的那些小心思?”
姜循少见他这么能说的样子,又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大怒:“我什么心思?!”
江鹭扣着她下巴,冷嘲:“你知道简简的身份,你以为我不清楚?”
姜循一滞。
江鹭又俯脸,继续冷道:“你对杜一平的安排,当真以为我一无所觉?你真的想让杜一平当什么主考官,主持什么春闱?别开玩笑了——你和我说合作,说我们一起拿到账簿交给杜一平,但是我连身份都没露,杜一平根本不知幕后人是谁,他凭什么帮你我弄到科举后的官位名额?何况,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你和他有那么好的交情吗?
“我特意去查过——你和杜嫣容自小就不对付,说仇人过于严重,但你们绝不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关系。你因为不喜欢杜嫣容,甚至特意搅和我与她的相看,害我至今都没有见过杜娘子。你这样的人,能和杜家合作出什么好结果?”
姜循目若喷火。
她猛地推他,没有推开,却无损她的恼怒:“你这么在意,去找杜嫣容好了。我能绑着你的腿,让你不相看?”
他反唇相讥:“因为我比你守信。我既然答应你不与杜娘子谈亲事,我便不会见她,不会招惹他人的感情。我不像你一样阳奉阴违,明明答应了我,背后却与他人来往过密,让他人登堂入室。”
姜循气疯了。
她眼睛睁大,怒火让她整个人呈现一种少有的艳色。她从没想过他这样牙尖嘴利,她毫不犹豫反击:“我说过是合作!你听不懂吗!合作!我不像你一样龌龊,见到一个郎君在我闺房,便觉得是我的裙下之臣。”
江鹭:“你不龌龊,你拉我上榻?”
姜循:“你给我滚!混账,你不得好死,你从我床上爬下去!”
她抬腿踹他,他此时倒不避嫌,抬手便扣住她脚踝,让她动弹不得。她被按在身下,心跳极快,目欲杀人,整个人嚣张得不得了,丝毫不输给他。
姜循:“你口口声声我骗你,难道你没有骗我?别说胡话了江鹭——你为什么查乔世安,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只是没说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嘴里没一句真话?”
江鹭:“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连累你。我的欺骗是为了不伤到你,不牵连无辜人。你的欺骗却是为了什么?”
他一字一句:“你只是在骗我而已,哪有什么高尚觉悟。”
姜循虽被说中,却毫不退让:“混账!”();